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沉睡了多久,苏梨落总觉得窒息感随时包围着自己,整个身体好像置身在水中,怎么也摆脱不了那种湿滴滴的感觉。喉间的不适让她忍不住咳嗽,卡在喉咙的水顺势被咳出,而她,也恢复了意识。
苏梨落费力睁开双眼,然而入眼的除了水还是水,而她整个身子正趴在一根卡在水中央的树干上。
什么情况?眼前的状况让苏梨落迷糊的意识更加懵逼,双手双脚下意识抱紧了那棵救命树干,恐惧油然而生。
她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身体飞出去的那一刻,难得一次的见义勇为却换来自我牺牲,不是该脑浆迸裂、血流成河的吗?怎么一下子在这水里泡上了?难道被车撞出幻想了?可那种冰冷的触感让这一切显得无比真实。
环顾四周,浑浊不清的水,wāng yáng一片,有些稍矮的树在水面上只露出了树顶。苏梨落的心一紧,怎么越看越像洪灾现场呢?
原本平缓的水流突然变得湍急起来,一个浪扑过来,让苏梨落才缓过来的气险些又背了过去,瞬间被呛住了,引起了咳嗽,而原本有些松动的树干此时也更加‘蠢蠢欲动’。
浪头一个接一个,最后那树干终是没能抗住,连带着苏梨落一起被冲走了……
当苏梨落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木板床上,简陋的土屋,有些破旧的木门木窗。除了她躺着的那张木板床以外,屋里也就一桌一椅,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当苏梨落的目光四处打量时,门被推开了,她的目光落向了门口,只见来人是一位四五十岁的老头,头发已经花白,并用头巾将其束于脑后,脸上的褶皱尽显沧桑,而身上的粗布衣衫,褶皱不堪,洗得有些发白,不少地方还打着补丁。
莫安看到醒来的苏梨落,脸上的神色顿时一松,看来这丫头挺过来了,连忙关心地问道,“丫头,醒了?可觉得好些没?”
看着来人一身古装的打扮以及整个屋子透着的古色古香,苏梨落瞬间有种被雷劈的感觉。穿越?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莫安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苏梨落,以为她还没缓过劲,“你的身子在水中泡了太久,村里的大夫说得将养一段时间才能好,至于额头上的伤,恐怕得留疤了。”眼中流露出惋惜之色,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孙女,也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与儿子一家见面了?
听莫安一说,苏梨落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一身紧绷得难受,似乎那肉要破皮而出。而额头也在隐隐作痛,不过那伤口似乎已经处理过了,隐约还能闻到一股子药味。
“你……”刚一开口,喉咙就火辣辣痛,根本吐不出一句话来,而声音也嘶哑难听。
“你现在还不能开口说话,大夫说了,你的喉咙被水呛伤了。”莫安制止了想要说话的苏梨落。
苏梨落忍不住蹙眉,这是要‘失声’的节奏?
似乎是知道她的想法,莫安出言安慰,“你别着急,过两天就能说话了。”听他这么一说,苏梨落的心才彻底放下了。如果又是毁容又是‘失声’,还不如找块豆腐早点撞死算了。
莫安把苏梨落小心地扶起,将手中的药喂她喝下,原本想自己动手的苏梨落发现自己居然换了一个躯壳,那短了好几寸的手,此时肿胀得早已没有多少知觉,更别说去端药碗了,此时的她倍感凌乱,信息量太大了。
“你这孩子也算命大,在这水灾中还能活命,哎!只可惜其他人没有你命大,可怜啊!”莫安脸上浮现了一些惋惜也带着几分担忧。
喝了药的苏梨落觉得有些疲惫,在莫安的叹息声中沉沉睡了过去。
苏梨落坐在院子外面的大树之下,任那带着热气的夏风吹干身上的汗意。
经过两天的修养,她身上的浮肿已经彻底消退,能恢复得如此快,她和莫安都始料未及。额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伤口贯彻了半个额头,留疤是注定的事了,恐怕用刘海都不能完全挡住。这种事要是放在以往,她可能会在意,而今再根本没有在意的功夫,要见肚子都快填不饱了。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树影,而此时的苏梨落正望着这些树影发呆。
她生在一个书香门第之家,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学习在家中是头等大事,于是她也踏上了埋头苦读的读书之旅,眼见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正准备踏上开往成功的班车之时,被车子撞飞来到这个世界,所幸没有带着那断胳膊断腿儿的身体一起穿越过来。
这具身体的主人想必是没能在那场洪水中熬住,在身体被树干拦住的那个空档,她这个异世之魂接手了这具身体,紧接着大难不死被莫安所救。
从莫安的口中得知,她现在所处的世界是由双澜、祁月两个大国,以及周边三四个小国组成的,而她所在的李家村位于双澜国一个叫青凌县的小村庄。
青凌县地势相对偏高,所以这次的暴雨并没有殃及到这儿。纵然外面的世界一片混乱,而李家村依旧一片宁静祥和。
村中的村民大都是土生土长,而且都是沾亲带故的。唯有两家是外来人员,其中一家就是救了苏梨落的莫安。
莫安当年逃难至此,被这儿的村民收留,安置在村尾的茅草屋里。经过几年的积攒,在前年修了三间土屋,又在前不久购置了几亩地,不过还未来得及种下什么东西就遇上这百年难遇的暴雨,而唯一剩下的一点银两都用来给她看病了,让原本就贫穷的生活,变成如今这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
从苏梨落彻底清醒之后,她并没有丁点关于这具身体的记忆。不过看着消肿之后的双手,想必应该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要不然七八岁的双手怎能如此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