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眠了。
就算是被关了起来,她也从来都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第一次的,翻来覆去,却没有丝毫睡意。
心乱如麻。
华千落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就这么坐着直到第二天卫娈姝进来。
卫娈姝每一次进来,她不是在睡觉,就是在低头嘟嘟哝哝着什么谁也听不懂的话。好几次卫娈姝以为她疯了的时候,却又捧起饭碗,吃的很是欢快,这么安静的坐在原地的时候,倒是少见。
卫娈姝放下餐盘,华千落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卫娈姝突然道:“他今天来找你了,险些将武陵翻了个底朝天,现在外面很多人都在骂他。”
华千落终于有了一丝知觉一般,微微抬眼,张了张嘴,却是没说出一句话。
卫娈姝突然走近,破晓蓦的出鞘,赤红光在这昏暗的密室中,格外刺眼。
华千落似乎迟钝了很多,直到被这剑光刺得流了泪,才意识到她竟已经拔剑了。
华千落几乎毫无动作的,仰着头,看着她猛然睁大了眼睛,剑起,“当”的一声——砍断了束缚她的铁链。
华千落僵硬的抬起头,看向卫娈姝,微微惊讶。
卫娈姝冷哼一声,道:“老老实实跟着我弟,别再让我看到你。”
随后又补充道:“你若是负了他,我这辈子都饶不了你。”
华千落撑着地堪堪起身,看着卫娈姝的身影,百感交集。
卫娈姝并不想和她说话,砍断了铁链了,便转身离去,丝毫不拖泥带水,华千落压在嗓中的“谢谢”二字还未说出口,她便已经转身离开了。
华千落足足在原地坐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卫娈姝竟就这么放了她的事实,一时间,有些反应不来,抱着膝盖蹲坐着,竟忘了抬腿走出去。
万物都是黑白两色,哦,不对,身旁的血是红的,猩红,让人很不舒服。
她就这么坐着。
直到那身影出现在门外。
华千落木讷的抬起头,看着前方的人,那人一身白衣,却是风尘仆仆的模样,他的眼睛依旧是那么好看。就算华千落看不清楚,却也看得见那恍若无底潭水的蓝,是这世上最纯净最美好的事物,让她不由得靠近,妄想可以度化她的污秽不堪的灵魂。
直到她被人死死的抱在怀里,不断地唤着她的名字,是她的名字,华素。不是师傅的字,也不是世人给予她的近乎羞辱的名hào,而是简简单单的,她的名字。
“卫弦风……”华千落嘶哑着嗓子开口,混沌的眼睛缓慢移动,最后终于聚焦在他的脸上。
他一向喜怒哀乐不表于形,华千落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一时间,有些张皇失措:“别哭……宝贝别哭……”
卫弦风被呛了一下,似笑非笑的挂着还来得及擦去的眼泪,无奈的抬起头,看着她。
华千落的嗓子嘶哑的厉害,呢喃的声音也再不似从前一般动听。卫弦风却觉得,他这辈子也没听过这么温暖动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