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没想到二十年了,他身上竟还留存着那清冽的味道。
“淇水清,淇水净,淇水上面是茂陵。
……
……”
童谣的声音在这不大的淇水镇里基本处处皆是,她当初在茂陵大开杀戒,淇水镇首当其冲,这种童谣算是庆祝她的死无全尸。
卫弦风只是加快了脚步,抱着她离开了淇水镇,朝着蔺洲的方向走着。
她这副身体没有任何内力,往生了黑寡妇,用得是她的精血。华千落在他怀里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
“睡一会。”卫弦风将她的脑袋按在他的胸脯上,可以听见他平稳的心跳声。
“嗯……”华千落气息游离的应了他一句,便去和庄周喝茶了。
这一觉睡得时间并不长,大概一两个钟头左右,华千落便醒了过来,她正躺在床褥上,应是在一家客栈里,桌上摆着几道辛辣口的小菜。
卫弦风正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全神贯注的用一把小刀削着什么。
“弄什么呢?”华千落打了个哈欠,翻身下床,走到桌前把脑袋探过去。
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因常年用剑,指腹处有薄茧,而那白玉雕刻般的手指正轻拿着支已经雕刻成型的笛子。
见华千落醒了,卫弦风将手中的笛子递给她,道:“试试?”
华千落伸手接过,每一个都被打磨过,因这竹子是卫弦风路上砍得,自然是不如湘妃竹那般音色清冽,但做工精巧,笛孔间距也正是她常用的“变微”调。除了没有贴笛膜外,可以说较为上乘。
华千落本不想接受,这个二师兄心底定对她是有怨的。但却从不表露,这让她常有种一切还未发生的错觉,会莫名想起过去种种。
“你是想让我滴血做笛膜?”
华千落轻笑道,给她笛子,代表的还有万千鬼厉。
卫弦风垂眸道:“嗯。”
“哈?”华千落不确定的重复遍,有些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无妨,你用着。”卫弦风似乎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将雕刻刀收回包裹里,清理了桌上的木屑,指着桌上的饭菜:“把饭吃了,然后启程。”
“你怎么还带这玩意?”华千落本以为那刻刀是他管店家借的,看到他放回包裹里。
吃了一惊,跳过去想要看看他那个天天不离身的包裹到底都放了什么乌七八糟的玩意,却被卫弦风拎着后颈丢到餐桌旁。
“吃饭。”卫弦风正色道。
“吃就吃……”华千落悻悻的拿起筷子,狠狠地在桌上戳了两下。
卫弦风移开眼,好像没看到她的幼稚做法,坐在她对面也吃起饭来。
正吃的高兴,却突然听外面一声女子的尖叫:“来人啊!救命啊!”
华千落和卫弦风对视一眼,皆脸色一变,赶忙放下碗筷快步来到窗边,但见一素衣女子正被三五个猥琐大汉围着,一个大汉甚至正握着那支纤纤玉手。女子神色慌张,正奋力抵抗着,路人们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想来那几个大汉应该是这块地上的地头蛇,华千落在旁急得直跺脚,对卫弦风喊道:“玉风君!上啊!”
谁知,卫弦风非但没有出手的意思,反而眉头紧蹙起来,就这么看着那些登徒子骚扰那个素衣美人。
华千落气得跺脚,心道这人怎生这样,心一横,将手指放在嘴下,准备弄个鬼好好让他们感受一下鬼敲门的感觉。
贝齿分开,刚准备狠狠合上,却被卫弦风一手握住,道:“不必,这女子有内力。”
“啊?”华千落惊讶的放下手指,看着外面的那个素衣女子,衣襟已经微乱,长发也被打散,但细细看去,除了衣裳因打斗有些许不整,连一道伤口都没有。
在一看那些个登徒子,个个虽面上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个个行动都有些许的缓慢,想来是被衣服盖着的部分早都青一块紫一块。
华千落咋舌,怪不得这帮登徒子个个两眼通红,原来不是因为美色不得,竟是因为面子上过不去!被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揍成这副模样,谁信!偏生这女子还一个劲的求救,任谁都受不了。
卫弦风一向对这类热闹不感兴趣,判断了这女子没有危险,便无心再看,端坐在桌旁开始打坐。
华千落一向是个不嫌事大的性子,兴致勃勃的看着那女子暗戳戳的揍人,不一会,便见东面传来一声怒斥:“尔等宵小!”
登徒子们应声而飞,话音未落,一位华服男子配着叮当响的玉佩,踩着金色鎏金小皮靴,系着丝制草绿腰带,一手握着剑光四射的宝剑。
眉毛粗大,高鼻厚唇,正一脸怒色的看着东倒西歪的登徒子们,那素衣女子看准时机,歪倒在那男子怀中,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
华千落嘴角抽搐,她这回看得真真切切,那男子虽出了招,却聊胜于无,分明是那女子剑出鞘,剑气震得那些登徒子天女落花似的四散开来。
“啧啧啧。”华千落赞叹着,托着下巴看着那男子将那些登徒子骂得狗血喷头。登徒子们个个两眼通红,憋的脸个个成了猪肝色,却被那女子瞪得没一个敢说话的。
“哈哈哈!”华千落趴在窗栈上笑得肚子痛,把窗户拍的砰砰直响,道:“二师兄你看,楼下正演着出好戏!那女子当真有趣!只可惜我没与她相结识,真是少了好些乐趣!”
卫弦风从打坐中睁开眼,眼底似有无奈,摇了摇头,道:“怎可将他人看做戏子?”
“不可不可,这也不可那也不可,以后谁娶了你还不得被你烦死?”华千落嘟哝,不耐烦的摆摆手,“不对不对,你这种还能娶妻?”
“……走了。”卫弦风脸色黑了黑,上前拎着她的后颈把她像只猫仔似的拎了起来,抱在怀里。二话不说的单手将包裹抗在肩上,径直出了门。
“哎?客官?这个时候退房可不退钱!”老板娘见卫弦风拖家带口的离开,顿时警铃大作,上前迎一步满脸笑容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