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突、突、突、突
一阵急促的马蹄奔腾声由远及近,在这片布满砾石的戈壁上传播开来。
“嗷呜!”随着这尖利刺耳,甚至有些让人闻之胆寒的兽吼声,一匹通体枣红的健美骏马奔腾着从一座零星生长着野草的荒丘后方冲了出来。
紧接着。
四五头丑陋狰狞,通体灰败之色,骨瘦嶙峋的四足怪物同样以极快的速度越过沙丘,死死的追击在骏马之后。
骏马上骑乘着的年轻骑士眼见身后的怪物越追越近,而自己胯下的战马却已经显露出些疲态心知战马驮着自己根本无法顺利逃脱的他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只用火漆密封好的牛皮筒来,他俯下身去,似乎是在对自己的爱马说话般的在这匹枣红骏马的耳边说道:“回去!回关内去!将消息带给将军!”。
咴律律!
战马嘶鸣。
年轻的骑士回头看向几乎已经追到咫尺的怪物:这是多么丑陋而令人厌恶的魔物啊!人首兽身,面目狰狞,一张张大嘴中犬齿倒钩还流淌着恶臭涎液这些鬼东西甚至连一张完整的皮毛都没有,周身青黑的皮肤上生着的只有那稀疏不均的粗硬黑毛。真到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眼看便要这怪物已经开始瞪着赤红的双眼去抓向马臀,年轻的骑士将牛皮筒快速塞进了马鞍一侧的囊袋,随后整个人再无犹豫的纵身一跃,拔刀扑向了那扑上来的恶兽
马背上少了近两百斤的分量,枣红马的速度顿时再次提升一截,飞快的向前冲去。
而在它的身后。
年轻的骑士和那怪物滚落到一起,后续追来的魔物们则如同嗜血的群狼一般在看着枣红马绝尘而去的背影稍作犹豫后便扑向了那奋力挣扎的骑士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淹没在魔物的包围当中。
魏赵边境。
山中。
正打算找个背风处安营扎寨的樵夫们却恰恰发现不远处的树林深处似乎隐隐有炖肉的香气顺风飘来
“炖肉?”队伍中大多数的樵夫眼珠一亮。
在前面用柴刀开路的年轻樵夫的肚子更是立刻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几人在昏暗的光线中对视一眼。
之前被称为“头儿”的中年男人给了众人一个眼神,自己则反手摸了摸背后那一捆柴火中露出的一截刀柄,将其调整到了随时可以拔出的角度。
其他几人也做了类似的准备。
袖口中藏着的匕首、裤腿内绑好的短刀、甚至是藏在柴薪中的,小巧的短弩
到了这个时候,这伙人的身份显然已经昭然欲揭了。
他们哪里是什么误入深山的樵夫?
这些人根本就是赵国人派进边境山区中的斥候!
一切准备妥当。
这些伪装成樵夫,实则是赵军斥候的男人们步履轻盈的小心靠近了炖肉香味所传出的方向。
半盏茶的功夫。
众人便瞧见了那香气的源头——令人意外的是,这香气不是最初众人所想的是山间猎户或采药人们围坐在篝火便炖煮的模样,而是从一座看上去有些破旧,修葺的却是四四方方的白墙青瓦的小院里传出来的!
“咦?这深山老林的,怎么会有院子?”众人不由生疑。
“都警醒着点!”领头的队长拔出藏在柴火下的腰刀,在墙壁上刮下一层腻子在嘴里舔了舔后吐了出来:“这墙是真的,不是山精鬼怪的幻术。”
“隐居者?”有人猜想到。
事实上,这个猜想多半是十有八九——这山中普通的妖魔鬼怪虽然不乏变化多端的狡猾之辈,但会像人类一样修建建筑的却从未听闻。
领头的队长也算经验丰富,知道眼睛里看到的可能都被幻术欺骗,但尝到嘴巴里的味觉、触感却是难以作假。
更何况,若这墙壁是山崖石洞所化的虚假,那么他用的那点力道就根本刮不下什么石粉碎屑,用这种土办法来判断妖魔的幻术却也是凡人不多的有效法子。
如此判断,这建筑既是真的,那么显然是有人建在这里。
常人自然不可能在这深山当中建什么房子,到是符合那隐居者的猜想。
毕竟魏赵两国隐居之风盛行,在这片山清水秀的林子中有人隐居虽然令人意外但也并非不可能。
哞呜呜呜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怪异的兽吼声,似乎是什么极为强壮的猛兽所发出的嘶吼,似乎有些像是狼,又似乎像是野牛,在这一片漆黑的夜幕下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不管了!先进院!见机行事!”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绕墙而走,走了半圈便来到了此院门前之处:小门两合,由厚厚的松木板制成,表面漆着的红漆似乎已经在风吹日晒下掉色严重,即使是在火把那不良的光线下也能看出这红漆都有些发白了。
领头的中年男人给了旁边年轻人一个眼色。
两人会意,左右藏于门边,利刃在手。
当先一人向前轻轻一推那院门——吱嘎!
令人意外的是那院门竟然并未落锁!被来人一推便开!
人到中年的斥候队长脸色都变了:他心里清楚的想到——这般人迹罕至的山林中有人家隐居虽然不见得是不会碰见的事情。
毕竟说这世上有许多人厌恶外界俗世,又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有些钱财在远离人烟处兴建院落隐居,或一贫如洗躲入山中躲避赋税,自给自足。
这倒也不是极为少见的事情。
至少在他出身的县城老家就曾有一任县令带着全家隐居需要翻过两个山头的深山当中,躲避俗事。
县城附近一些适宜居住的山峰洞穴中也有些修行的高人居住期间。
这些事情他却是能够理解。
然而
在这随时可能出没野兽的深山之中还不锁门?
斥候队长的脸色沉了下来,一双眼睛顺着打开的门扉向院落中那间看上去不算太大的砖木结构的小屋瞅了一眼,却不见其中亮灯,只能隐隐的看到炉火跳动的火光透过破损的油纸窗透将出来。
“把弓弦都上好——怕不是个扎手的!”他脸色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