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还未等岛田敲门,樱木飞鸟却是自己将房门拉开了一道不足一半的缝隙从里面走了出来。
“唉?岛田君?”飞鸟仰着可爱的小脸看向他。
心中一颤。
在某个瞬间岛田几乎要心软了。
可在这一刻他却怎么也忘不了几天前在他回家时已经服毒自杀的家人。
父亲给他留了比钱,留了遗书让他远走高飞可他怎么也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父亲他只是失败了一次就要陷入这样万劫不复的境地?
为什么法律不去惩罚那些设计圈套的高利贷吸血鬼们?
为什么父亲、母亲和妹妹不等自己回来?
岛田心中的恨意如同那窗外冰冷的大雨一般将他心中的一切都冲浸成一片冰凉。
“喝点水吧。”
飞鸟看了一眼岛田递过来的水杯:“谢谢。”。
咕咚咕咚咕咚
飞鸟将杯里的水喝光了。
然后
“你在等什么啊?岛田!”樱木飞鸟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表情。
“?!”
‘动不了!动不了!身体根本不受控制了!’雄一焦急的试图挣扎,然而无论他怎么想要挣脱这种诡异的感觉他的身体都仍旧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随着队伍向甬道深处走去
身体不受控制。
脑子却还清晰——雄一已经意识到这一切的发生和他之前喝掉的那杯咖啡绝对有很大问题。
‘咖啡是那个叫岛田的学生泡的该死!从没听说过有什么药物会有这样的效果!难道说?’
‘不,不能向下了!我们已经足足沿着这甬道走了一百多米这到底通向哪里?’井上雄一拼命的思考着,然而这一切却毫无意义。
队伍依旧在向前走着。
而如果去细看便会发现队伍中的每一个人的眼神都透着惊恐,一双眼睛飞快的四处观察着,显然和他一样意识清晰的陷入了这种状态。
黑暗逼仄的甬道一路向着斜下方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众人在暗中中一路向下,脚步却是每一次都能稳稳的踩在下一级的台阶上。
矢井很快便意识到了事情的吊诡——整件事情有种莫名的异常感。虽然经历过一次灵异事件的矢井明白这种事情中往往不能以“常理”去衡量但如今在甬道中行走的过程中矢井却是意识到一切似乎都有些太过诡异了。
如果说咖啡中有问题的话那矢井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药物会造成自己身上的这种效果。
而且现在回想起来:最初失踪的学生中村、藤原静都是失踪的悄无痕迹,显然是和他们一样在某个时间进入了这个甬道。
但今天失踪的那个胖子却是直接跳进了溪水当中。
这仅仅是恶灵杀人的手法不同?还是别有隐情?
矢井想不通。
与此同时。
公馆二楼。
岛田面前的樱木飞鸟反手掏进了自己的肚子,并且从中“抓”出了一团还散发着热气的水。
昏暗的走廊中,岛田浑身发麻——他此时如何还不明白自己是撞鬼了?
“鬼、鬼!你是——!”他惊恐的指着樱木飞鸟。
看到他这个样子。
顶着樱木飞鸟形象的周胜思索了片刻后将手中以阴魂束缚住的热水展开成一片水膜后放在了眼前。
“呵!”在看到岛田如今的模样时,周胜不由的发出了一声带着嘲讽意味的惊叹。
鬼。
密密麻麻的将岛田整个人包围在其中,缠绕在他身上的水鬼!
这些即使在周胜的阴魂视角中也处于隐身状态,但透过水膜却能看到的恶灵就那样缠绕在岛田的身上。
骑在他脖子的小孩、环抱着他腰的高个恶灵、左右两边抱着他手臂,面容可怖的女鬼很难形容这一刻岛田身上那密密麻麻甚至是层层叠叠的鬼影。
所有恶灵都是湿淋淋的感觉。
这基本可以确定这些恶灵死于水中。
周胜注意到骑在岛田脖子上的恶灵将双手覆盖在了岛田的眼睛上,而左右两边的女鬼则是探出脑袋用嘴巴“含住”了他的耳朵。
“所以说,都是你们在这背后搞出来的事情啊”樱木飞鸟那娇脆的声音在说话间逐渐化作如同多重合成的电子音,随之,她的身体也在这个过程中变化回到了无相鬼的本来形象。
高大惨白的无面鬼居高临下的看向纠缠在岛田身上的水鬼恶灵们。
恶灵们此时也将目光看来。
这些怨恨极为浓烈的恶灵几乎毫无理智可言,他们那布满水渍的惨白面容早已经扭曲成极为可怕的样子,一双翻白的眼睛中透出的只有浓烈的怨毒。
“过来吧你!”周胜一把拎起了骑在岛田脖子上的小孩样恶灵,对方的挣扎几乎就像小鸡一般无力。
其他恶灵发出瘆人的怪异笑声扑了上来,周胜却不管不顾的横臂一挥间便将这些连物质都影响不了的水鬼成片的打飞出去。
白板样的面孔上裂开一道缝隙
就在周胜想要一口吞掉手里的这个恶灵的时候,一阵令人不适的水流之声却是忽然从某处传来。
‘是泉之声!’周胜几乎立刻分辨出了这个声音。
但那并不是他在尾田荣一的磁带中听到的声音,他很快又意识到。
这是真正的泉之声!!!
来不及惊讶。
这巨大的水流声在整个泉公馆中回荡起来
恶灵们狂欢了起来!
它们脸上露着怪异的笑容,宛如河边高兴戏水的一家人。
这水流声有种巨大的魔力!
那汩汩的水流声让人一听便联想到地下深处的绝对黑暗的岩石缝隙中流淌着的冰寒泉水的冲刷声。
这是泉之声但比尾田用钢琴表现出来的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数。
如果说尾田的泉之声听了会让人精神不适,那么如今的这个原版的声音便已经具备了摧毁人心灵,撕碎理智,使人变得疯狂的神秘领域的作用了。
没有听到过的人真的很难用语言和他们形容。
他们一定会说:“啊!不过是水流动的声音,有什么吓人的?”。
但非要体会的话其实可以想象如下画面:
一个被卷入了溪水中被冲入了地下洞穴昏迷过去,等醒来时已然身处于地下不知多深处的人类。
四周一片黑暗,头顶和周围是亿万吨的岩石层,这是人类也许到灭绝时都不会挖掘到此处来救援你的地方。
这里什么也没有。
只有黑暗、寒冷和在脚下黑暗中流淌的汩汩水流。
寒冷使得你浑身发抖,像是南方阴冷的冬天却掉进水里泡了一整天的你。
你想要自救。
你摸索着,一脚深一脚浅的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中前进。
但你感觉似乎自己越走越深
绝望开始从身后的黑暗中追逐着你。
就这样,你在这黑暗的地下走了不知多久也许两天,也许三天?你不知道因为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温度变化,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坐标。
你本不想放弃。
可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样走下去有什么意义。
你再一次摔倒,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你总觉得绊倒你的这块石头像是你出发后大约二十分钟时绊倒你第一次的那一块。
你感觉周围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你。
绝望在你身后呼吸的气流几乎钻到了你的脖颈里。
你咬咬牙,想起了你人生中所有美好的、重要的事物。然而在这片黑暗中呆的久了,你怎么也记不起一些细节了。
在这只有黑暗孤寂和寒冷的地下洞穴中,你意识到自己所有美好的记忆都像是褪色的照片一样逐渐瓦解。
又过了两天、也许三天?
你不知道。
你只知道你不断的摸索着走着,跌跌撞撞,摔倒到指甲都已经脱落掉了。
饥饿和寒冷让你虚弱到了极限。
你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远,还能不能再走上五分钟。
黑暗中的东西已经开始舔舐你的身体,提前品尝你的味道了
你想要再次给自己鼓劲儿。
然后你发现记忆中的一切都像是被风吹雨淋了数十年的老照片一样剥落褪色,甚至看不清所有人的面目了。
你崩溃了。
跪在地上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哭泣,叫喊,抽搐着想要醒过来——这一切一定就只是一场噩梦吧!你这样想着,将自己的手在石头上反复摔打的血肉模糊!
结束吧!
结束吧!
你嚼着自己的指甲,碎裂指甲上带下来的一点肉渣和咬破嘴唇的血腥味让你狂笑起来——这可真是个荒诞的长梦啊!
哈哈哈哈哈哈
黑暗中,你的笑声回荡着在那无尽循环、互相连接的巨大地下洞穴中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