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胜啊这些日子真是麻烦你咯,我这老太婆都怪不好意思的”王氏从屋里走了出来,对已经灌满水缸正在劈柴的周胜说着。
“不麻烦,这点活一会就干完了,您不在屋里歇着出来干嘛啊?”周胜见到王氏和自己说话,笑了笑随口问到。
“呵呵,屋里闷,老婆子我出去走走就回来你干完活就早点回去歇着吧!”老太太笑着从大门走了出去。
周胜奇怪的看了一眼王氏的背影,心里总觉得她刚才那个笑有些怪里怪气的,但他很快便将这念头抛到脑后,专心劈起柴来。
话分两头。
周胜在那边干活,王氏却是一路疾走,那只好的手一直掖在怀里,也不知道在藏着些什么。
她就这样一路穿过村子,来到了村北。
李姥姥的房子孤零零的矗在这里。
和周胜的房子类似——这李姥姥也不是什么宽裕的人家,孤老婆子又受待见,住着的这间泥砖房子连屋顶上都长满了干枯的荒草。院门也塌了半边,整个院子里破瓦碎砖到处都是,野草丛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早就荒废了呢。
王氏一进院子,几只乌鸦便拉着粗粝的嗓子、扑棱扑棱的从草丛中惊起,吓了王氏一跳。
“这扁毛畜生!”王氏恶狠狠的啐了一口,迈步向着破败的小屋走去。
“咳咳”一阵老妪的咳嗽声从屋子正对着院门的小窗户内传出。
王氏连忙在脸上挂起笑容,老朽的嗓子习惯性的捏出几分谄媚的尖细语调:“老姐姐是我!村东头王牛倌的那口子啊!”。
“咳——!咳!”屋内又是一阵咳嗽声,但很快,屋内的李姥姥便说话了,还是那副阴语森言的,令人莫名感觉到不安的声音:“噢是老妹妹啊?进来吧!你这是手上药膏用完了?”。
破屋的木门微微一动,似乎是有人从里面打开了门栓。
然而呆在屋外,满脑子心思的王氏却并没有注意到:门动的那一刻,李姥姥的声音仍旧从离门有一段距离之外的地方响起。
王氏心里忐忑不安的进了屋。
虽然有窗,但屋内仍旧十分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不适的味道:那是一股屋内长年见不到阳光,所有东西都发霉腐朽的味道和长年点香的味道、以及李姥姥岁数大了,身体上所发出的怪味所杂糅而出的。
屋顶极矮,暴露在外的木梁似乎个子高一些便会直接撞到脑袋,上面还挂着一大堆七零八碎的东西:风干的死壁虎、成捆的蛇皮、某种怪异小兽的干扁皮毛以及更多的王氏所辨认不出的物件。
李姥姥整坐在屋子最里面的矮床上。
身前便摆放着烧着炭火的火盆,盘起的腿上盖着毯子,身上也披着杂七杂八的被子、毯子,身后则是折起的被褥、枕头和靠垫堆成一堆,似乎是很怕冷的样子。
“老妹妹你是来找我换药的吧?喏,这是那止痛的药膏。”李姥姥从身边堆满了杂物的桌子上取出了一个小木盒递给王氏。
王氏赶忙上前一步接了过来,脸上却露出了谄媚的笑容,嘴里支吾着似乎犹豫着什么。
这一幕自然被李姥姥看在眼里。
她眼神一动,满是褶子和老人斑的眼皮的缝隙中透出那双浑浊中带着几丝诡异绿芒的眼珠:“怎么?老妹妹这是还有事要找老婆子?”。
王氏眼神游移,但那迟疑仅仅是持续了片刻。她的眼神中便透出短暂的凶厉之色:‘阿胜啊你不要怨我谁让你这么没有眼力见,去勾搭俺家的姑娘呢?反正你也是个孤儿,死咯对你也是个解脱吧?!’。
“老姐姐我想请你帮忙解决一个人。”下定决心的王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红布包,苍老颤抖的手却十分麻利的打开布包,摊在了李姥姥的床上。
是首饰和一些碎银。
李姥姥笑了。
眼皮耷拉下去,那缺了不少牙齿而漏风的嘴里发出阵阵桀桀怪笑:“桀桀桀桀要说这清溪村、不,这五柳镇十里八乡最懂事的就是妹妹你了!当初你就知道孝敬我,让我帮你把那个勾搭老王的小寡妇给除了,今儿又是谁拦着你了?”。
王氏尴尬的笑了笑,眼神快速扫了一眼红布上的碎银和首饰,按耐住恨不得立刻把这些东西抢回来的想法,她讪笑道:“事情是这样”
一阵嘁嘁喳喳之后。
王氏从李姥姥的屋内闪身钻了出来,随着老旧木门‘吱嘎’一声关合上,王氏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但也有几分肉痛:“这小兔崽子竟然费了老娘这么多钱真是该死!不过以后我可得没事过来看看万一屋里那老货死咯,我可得把东西都翻出来!”。
王氏扭着腿出了院子,回了家且不用提。
这边的李姥姥却是将碎银首饰划拉到抽屉当中,一张令人恐怖的老脸上多了几分嘲弄:“这老妹妹啊真是死到临头了还想着算计别人啊!嘿嘿嘿嘿不过,算算还有些日子,也罢!今晚就看在你这些棺材本的面子上帮你解决了那小子吧!”。
周胜早早的回了家。
那一点活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劳累,回到院子里,做了百来个俯卧撑和深蹲、又打了几趟八极拳之后他才稍稍见汗。
‘今天先这样,明天就回地球开始下一阶段的训练。’这样盘算着,周胜吃了晚饭后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这一睡便是直接从傍晚睡到了夜上三更。
周胜睡的香甜。
一阵敲门声却忽然响起——叩叩叩!叩叩叩!
‘嗯?’周胜迷糊着醒了过来,而那敲门声却还在继续,就那样,有节奏的,不轻不重的在破门板上敲打着。
“谁——?!”话到嘴边,周胜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叩叩叩!
无人回答,敲门声照旧响起。
黑暗中,周胜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轻轻的翻身坐起,手从床头的稻草下摸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铁疙瘩
打开保险,轻拉枪栓。
上膛的手枪在手,周胜刚准备将自己的匕首掖好,却忽然念头一动——将自己的手掌割破了一个小口,使得血涂在了手掌内侧。
“是石头吗?”周胜试探着问到,同时下地穿鞋,来到了门前。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下来。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是我,陈胜,我是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