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纷雅怔怔地望着对面欧阳睿,欧阳睿的语气是缓和的,口吻是尊重的,可这话里软中带硬的意思却是明确地告诉顾纷雅自己不接受别人的安排。
顾纷雅早就知道欧阳睿不是他父亲,加之他从小被老爷子养大的,性格上独立自主,处事手腕也是硬气的,现在的阿睿已经掌握整个人欧盛了,这几年商场上的风风雨雨,早就把他磨练成钢,他的人生只能握在自己的手里。已经不是任何人能掌握的了。
欧阳老太爷伸手端过一边的海参汤,轻啜了几口,“这么有自信,那就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最好不要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至于欧盛,那是你的天下,我老了,只想早点抱个曾孙玩玩,那老太婆都已经有两个曾孙了,罗晴那丫头也有宝宝了,哎!我怎么就差这么多呢!”欧阳老太爷低低地叹息一句,至于他们母子两人之间对峙,与他老人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欧阳老爷子说话的时候连眼皮都懒得抬。
“听爷爷这么一说,我到想起来,我和罗晴也是一起长大的,她结婚的时候我没来得及参加,她有宝宝了,我总该去看看,爷爷那天去罗家,我可以陪您一起过去。”听欧阳老太爷这么说,欧阳睿性感的唇角隐约有了笑纹,漆黑深邃的眸子闪着淡如春风的光芒,看向坐在首位的欧阳睿老太爷。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到显得并不怎么上心,也没有反驳的意思,毕竟人家罗老夫人有4个孩子,可是欧阳家三代单传,到了欧阳睿这一代依旧是欧阳睿自己,想必欧阳老太爷也不过是过过嘴瘾而已。
欧阳老太爷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笑得优雅从容的欧阳睿,锐利深沉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了然的光芒,都是久经商场的人,原本说得云淡风轻的,可不知怎地对上欧阳睿老太爷的目光,欧阳睿心底莫名地涌起一阵不自在。“爷爷、妈我还有事,你们慢用。”
礼貌得打过招呼,欧阳睿起身,转身往二楼走,身后的顾纷雅脸一片刷白,对欧阳睿得淡漠和欧阳老太爷的无视,心里那股无力感,身子上得疲惫,以及莫可奈何的情绪越来越大。
“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惹的自己和他们都不快活呢!”欧阳老太爷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顾纷雅,悠悠然地开口,苍劲有力的语气里隐含着一种怅然若失的意味。
顾纷雅勉强地勾唇,看了一眼欧阳老太爷,恭谨和顺地垂下头,“爸说的,我知道了。”面色温和恭顺的顾纷雅轻声地应着,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却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欧阳睿老太爷漱过口,身后一直跟着服侍的程荣顺手递过欧阳老太爷的拐杖,欧阳睿老太爷接过拐杖瞧了一眼顾纷雅。“阿睿比昊天有胆识,有能力,也更有气魄,他适合走商业这条路,他绝对不会像昊天那样善良,软弱到没有底线。”言下之意当年,顾纷雅能够控制欧阳昊天,却永远无法控制这个儿子,更不能在欧阳睿这里讨到半分人情债。
顾纷雅勉强地勾着唇角,低垂的额头渗出丝丝冷汗,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在桌子底下微微得颤抖着,“爸,我从不曾那样想过昊天,我只是想要协助昊天,帮着您分担公司的事情,现在也只是希望能给阿睿最好的。”力持神色镇定的顾纷雅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语气已经在颤抖了。
欧阳睿老太爷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几许失望,“算了。”毕竟是阿睿的母亲,除了自己顾纷雅是唯一一个和阿睿有血缘关系的人,为了阿睿他还能说什么呢!
心底得怅然与悔过只能留给自己慢慢咀嚼,作为前车之鉴不在重蹈覆辙,当年要不是自己认为昊天性格比较软弱,没有商人得果断与左右逢源的手段,才会自作主张地为昊天选择了顾纷雅这个有手段,有胆识的女人做妻子,他以为是对昊天最好的选择,却不想昊天最后活生生地被顾纷雅给逼死,死的时候,昊天留下的遗言,竟是‘请给我儿子自由的人生,阿睿,走你自己想要走的路。’
简单的几句话,却说得好不心酸,叹息出这一生中的无奈,这些年那个事事都逆来顺受的儿子,唯愿自己的孩子不要像他一样被人支配人生,无法选择自己的路。
欧阳老太爷沉默地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夜空,身后的陆风端进来一杯红枣枸杞茶,看了一眼欧阳老太爷,跟在老太爷身边这么多年了,光瞧着老人家的脸色就知道老爷子肯定在怀念过世的昊天了。“老太爷晚上夜风凉,您喝杯热茶!”往前走了几步陆风放低声音说道。
欧阳老太爷怅然若失地瑶了摇头,“我不过那么一个儿子,当初也是想要给他最好的,却不想最后竟然是我的选择逼死了他。”苍老的声音隐隐得带着伤痛,精锐的双眼中含着泪水,再也掩藏不住眼底得愧疚。
陆风沉默片刻,“老爷少爷当年是因为车祸,那是个意外!”跟在欧阳老太爷身边这么多年了,只在少爷离世的时候见到过老太爷脆弱的模样,当年少爷早亡的确是意外,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却是老太爷心中最深的痛。
“老太爷,睿少爷的性子和您最像,必然不会让您失望。”要是少爷有睿少爷这样的魄力与胆识,想必也不会是那样的结果,后面这句话陆风不曾说出口,只在心底轻声地感叹着,免得被老太爷听了去伤心。
欧阳老太爷叹息地点头,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陆风,饱经沧桑的脸上满是失落和怅然,哪还有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威严和霸道。“这孩子的性格是比昊天要坚强的多,可是这孩子,是太要强了,我是怕有一天他的这分自信、自傲与和魄力会伤了自己,也伤到别人,自强不错毕竟刚极易折。”说话的时候老爷子叹息地走到椅子边坐下,伸手端起桌子上的茶忧心忡忡地叹息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