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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仇怨

    ,最快更新异九离最新章节!嶙峋怪石耸立,一弯乌池里生了几株尸魔芋,敛着尸气,散着幽光。

    乌池位于弶亓殿东北隅,池水犹如万斤之重,任何仙身也无法在其上空越过,便是轻如鸿毛,也会沉入池底。异界万种刑罚,沉入乌池便是其中一种,入了乌池身死神不灭,死亡那刻的意识永远留存,那到底是怎样的奇恐,无人知晓…

    遥远信手一拈,一个石子出现在手中,她将石子掷入池中,只见一团团黏腻腌臜之物,将石子团团裹住,沉了下去,池面荡起层层涟漪…

    “乌池沉骨,历了这百万年,已经蚀化,如今盘在池底,甚是污秽,是时候该清一清了!”

    日晞尚在神游太虚,脑灵突然一下清醒:“尊上您不是说笑吧,这可是乌池,这池水累着千千万万的恶魂,无一人敢触,如何清得了!”

    “古卷有载,天蚕之翼火不侵水不过,便是乌池中,皆可来去自如,老仙正好有件,改日借来一用!”

    “即便清了又如何?”日晞满脸忧虑,也萎靡了些,“异界仍是异界,终究比不了苍穹绚丽!”

    遥远的心微微一触:“两心在一处,即便是异界,也是安所!”

    “尊上,凡间六个月,异界不过半月,苍穹却只是六个时辰,如此短短的时间,你能确定他的心吗?”日晞心中实在顾虑,哪怕责罚,她也要将所想说出。

    遥远沉默了片刻,她也曾想过,既白到底喜欢自己什么,还是别有所图。脑海中突然出现那日,两人生死之际,既白的眼神犹如一汪明泉,清澈见底,没有半点迟疑,没有半丝顾虑…

    遥远一直相信,她该和既白之间应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日晞,我知你是关心我,但是我相信他!”遥远很肯定得说道。

    “异界之人和苍穹之上的人相爱,是没有好下场的…”日晞眼角湿润,她不想遥远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不知尊上对‘日夏’这人,可还有印象?”

    遥远眉头微蹙,白玉般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异样:“自然知道…”

    日夏,是异界有史以来,唯一一位生来带着奇香的人,且一出生仙灵盛郁,烁烁发光,自小便定下与父尊的亲事,父尊很是心仪,从小宠着,惯着,深怕异界凄苦,委屈了她。长大之后的她,更是倾国之姿,娇媚动人,整个异界男子都为她魂牵梦萦。父尊见她在异界苦闷,许她隐了身份,闲暇时候到凡境游历…

    从此她流连于凡境景致,竟生了不再回异界之念。

    一日,她的父亲将她绑到父尊面前,扬言要亲手杀了她。

    父尊是个坦荡之人,从来不愿强求于她,便主动要求取消了婚约,欲成全她与苍穹那位…

    日夏满心欢喜而去…数日之后,却传出苍穹那位和别人成亲的消息。父尊当即发怒,寻至苍穹想为日夏讨回公道。

    那位因为家声,不想让此事宣扬出去,便安了父尊祸乱苍穹之罪,父尊年轻气盛,不喜与人争辩,看不过那位的嘴脸,便要大打出手…

    突然万丈祥云出现在正空之上,一道霞光从祥云深处照出,原来是苍穹之主嫱婳!

    那个让父尊悲苦一生之人。

    嫤婳天姿之容,柔光万丈,她一出现仿若时间都为她静置,天地万物都暗了其色。她一开口,便是世间最好听的声音都比不过她的柔声悦耳!

    父尊道明来意,嫱婳不偏不倚,秉公处理,倒是让父尊心生佩服。

    那位被贬神籍,姻缘被毁,也算为日夏讨了公道。

    从那以后,但凡苍穹之内一起祸事,父尊便会请战前往,只为请战、庆功之时的匆匆两面,他始终不敢企及,不敢希冀。

    从他知道嫤婳和月神的亲事之后,他便疯了!他愿孤注一掷,只为得到一个结果,他燃起大言山熊熊烈火,涂炭万里生灵,他知道这样只是将自己和她逼上绝路。

    万里烈火不灭不息,苍穹上下皆束手无策,苍穹之主只得亲自出马,一场甘霖终灭了这场无根之火。

    他们二人四目相对了许久,无人知晓他们说了些什么,那日之后父尊像变了一个人,沉溺于酒色之中,最终他娶了魔界公主风清浅为后。而嫤婳也和月神结为连理,成了苍穹一段佳话…

    本以为事情至此结束,母上千年内为父尊诞下男儿,还未来得及啼哭一声,便被父尊一掌灵散…

    手段狠绝,不留丝毫余地!都说夜尊之嗣乃是凶邪之娃,他会生生吸尽自己父亲的夜魅之气,只是没想到父尊,根本不会给儿子这样的机会!

    母上愤恨晕厥,醒来之后丈夫没了,儿子也没有了,母上每天不是垂泪,便是指天咒骂。

    百年之后,父尊终于回来了,对自己的妻子满心歉意,愿用余生补偿,如此遥远便诞生了,只是尚在母上的腹中,父尊便灵力消散,归于混沌了!

    而日夏亦没有什么好下场,她明知那人不堪,仍情根深种,不忍离弃,最后诞下孩儿之后,被阴诈小人冠上弑君之名,苍穹之上怕异界相护,当即行了灰飞烟灭之刑。

    据传嫤婳由于受了日优重创,尚未开启女儿的神灵,便香消玉殒…

    如此惊世骇俗之事,遥远自然听过:“不过各界传闻罢了,如何能信!”

    “若尊上以为只是传闻,何不问问日昳,日优是他姐姐,各种细节他最是清楚,”日晞深吸了一口,叹声说道,“我一直觉得,你会为异界带来希望!”

    遥远内心混乱不已,日晞这最后一句,让她心中一紧,她会吗?

    寒风习习,刺骨入髓,遥远坐在‘蓦然亭’下,自饮自酌。

    “日昳,参见尊上!”一厚重男声,于耳后响起。

    遥远立起身来,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子,面色木然,不见任何表情,态度也是不卑不亢,喜怒深敛于内。平时从未留意过他,此刻方看清他的面目,一张颇为俊秀的脸,俊眉总是舒展不开,瞳色暗淡,似乎漠视一切。

    “日昳之使,平素喜欢独来独往,本尊也没有什么机会与你畅饮,今日杯盏具有,日昳之使可愿陪本尊小酌一二!”遥远语气甚是柔和,目光一扫酒坛,又看向了日昳。

    “于理不合,尊上的酒,日昳不敢饮。”他回绝道。

    遥远没想到他会回绝,竟愣了片刻,面色一暗:“这是本尊之令!”

    “是!日昳遵旨!”说完便上前,拿起酒盏,一饮而尽。

    “本尊令你坐下!”看着日昳乖乖做了下来,遥远心想,何必呢?软的不吃偏要吃硬的。

    “不知尊上唤日昳来,有何要事?”日昳如坐针毡,只盼快些了结话题。

    遥远晃了晃手中的杯盏,眼神一动,说道:“我便是想问问,那些我不知道的,关于日夏之事!”

    日昳迅猛站起后突然跪了下来:“日夏乃是异界罪人,是我未家的耻辱,尊上若要重新论罪,日昳绝无二话!”

    “你且起来!”遥远抬手,示意他起身,“我并未怪罪之意!只是想知道除了坊间传闻的,可有其他我不知的?”

    日昳刚站起身来,又“扑通”跪了下去:“日夏罪重,若不是她,先尊上何故惹此无妄之灾!”

    遥远又抬了抬手:“父尊的命途,不是她能左右的。”

    日昳这次只起了半身,又跪了下去:“是她有愧先尊上在前,又为尊上惹下祸事,实在罪责难逃!”

    遥远又再此抬手,只是这次她不说话了,等日昳坐定,她暗中施一小法,说到:“可她终究没有逃过灰飞烟灭,不过是个可怜人!”

    日昳刚要起身,发现自己竟动不了了,看向遥远,她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只得稍稍放松下来,拿起手旁的杯盏:“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父亲因她郁郁而终,临走前依旧愧责不已,若她没有仙姿加身,没有异于常人,便也不会有哀戚的一生!”

    所以未使让他的儿子金玉其内,粗陋其表,只为不招摇,不惹祸,平安度过一世。

    “你的姐姐是个怎样的人?”遥远知道他们一家,把这份罪孽看得过重,她知道父尊早已放下,她希望日昳也能早日放下。

    “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异界之内说是有好人,谁都不会相信!”日昳惨笑了几声,“她出现在何处,何处便有欢声,缠斗的恶徒,会因为看到她,而忘记刚刚为什么相争,她从来都是笑对万物。我永远记得,她喜欢弹我的耳朵,喜欢将我装扮成油头粉面的滑稽模样…为什么那么好的人,偏偏要遇上苍穹之上的那位,如果让我知道他是谁,我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如此大的事件,怎会没人知道那位是何身份?”遥远随口一问。

    日昳握着杯盏的手微微颤抖:“当初被贬神籍之后,都传那人已经身死寂灭。可是不知姐姐之后是如何再遇那人,竟还生得孩儿,只是那可怜的孩子,现在也不知何处。”

    “你姐姐怎会有机会接触到嫤婳,况且苍穹之主,会因为你姐姐的道行受损吗?”遥远好奇问道。

    “不会,姐姐那点微末道行,怕是连嫤婳的皮毛都伤不到。只是她人已不再,也无处查证,我异界之人,入不得苍穹之上,便是那时候的明令!”日昳叹息道,他每日每夜都想为姐姐讨回公道!

    遥远深知异界和苍穹之间的仇怨何止这一桩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