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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p>
在周围众人的哄笑，蒙虎恼羞成怒了。</p>
呸呸两声吐出嘴里的泥土，硬生生拉住缰绳，试图强行坐那匹战马的马背。</p>
世人都说马通人性，其实倒也不假，世的动物与野兽，其实有一些都能感觉到人的“善念”与“恶念”，这是动物“趋吉避凶”的本能。</p>
方才蒙仲尽可能释放自己的善念，所以那匹战马对他并无防备，愿意让他坐在马背，而如今，蒙虎那粗暴的动作，却让另一匹战马感到了惊慌与不安，以至于被蒙虎强行坐马背后，这匹马疯狂地乱跳乱蹬，试图将蒙虎再次从自己马背甩下来。</p>
然而蒙虎却死死抱着这匹马的脖子。</p>
“倒了，要倒了……”</p>
在周围诸人略带慌乱的声音，那匹战马横着倒在了地，连带着蒙虎亦摔在地，可即便如此，蒙虎仍然死死勒着战马的脖子，与它在地扭打，试图强行使其屈服。</p>
赵雍看乐了，笑着对身边的兵将道：“此子日后定是一位猛士啊！”</p>
最终，在折腾了足足有半刻辰后，那匹战马终于打着响鼻不动弹了，旁边有赵卒提醒蒙虎道：“小子，你不必再勒着它了，它不会再反抗你了。”</p>
见此，蒙虎这才将手松开。</p>
果然，当他再次尝试骑乘的时候，那匹马再没有反抗。</p>
然而，看着蒙虎得意洋洋骑在马背的样子，武婴、蒙遂、向缭等人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p>
因为蒙仲前前后后只花了几十息的工夫，而蒙虎却花了近一刻时，还弄得满身污泥，好不狼狈。</p>
在这种对下，诸人当然会选择蒙仲的那种方式，而不是向蒙虎学习。</p>
果不其然，按照蒙虎的方式，众人很快顺利骑了马背，而此时，赵主父亦离开了座位，翻身骑一匹战马的马背，亲自教授诸人骑乘的要领。</p>
由于此时的马镫是单边马镫，是用来让人借力马的，并非是骑乘时可以借力的马具，因此在骑乘战马的时候，骑士需伏在马背，用双腿腿部的力量夹住马腹，这样才能避免在战马飞奔的途被甩落下来。</p>
这是当世的骑士所要面对的最大考验，也是训练骑兵最不易的地方。</p>
从缓行而奔驰，蒙仲等人尝试了一个下午，这才勉强掌握了骑术，而代价是臀部被马背硌地近乎麻木，而双腿内侧，更是被马腹摩擦地生疼，以至于当他们下马走路时候，感觉胯骨剧痛难忍，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让赵主父与在旁的赵卒们哈哈大笑。</p>
足足学了三日骑术，蒙仲等人这才稍稍熟悉，于是赵雍便带着他们到周围狩猎。</p>
由于有赵卒帮忙驱赶猎物，因此，赵雍一行人很快遇到了几只鹿。</p>
见此，赵雍也不急着射箭，勒住马缰转头对蒙仲说道：“蒙仲，让我看看你的射术。”</p>
于是，蒙仲便拉弓搭箭，在隔着约二十余丈的情况下，朝着远处的几只鹿射了一箭。</p>
不得不说，骑在马背射箭的感觉，与站在平地或站在战车的感觉大不相同，因为胯下的战马会因为呼吸而使马背、马腹有所起伏，这大大影响了骑士在射箭时的精准度。</p>
这不，一连三箭，蒙仲都没能射远处的鹿，反而将那几只鹿吓跑了。</p>
对此，蒙仲亦颇为尴尬。</p>
但赵主父却毫不意外，他教授蒙仲道：“骑射，与立射不同，你还需考虑你胯下战马的气息。战马的气息起伏是有规律的，牢记这个规律，让自身与战马融为一体，便能射目标。”</p>
正说着，那几只鹿又被远处的赵卒驱赶了回来，于是他拍拍蒙仲的手臂又说道：“来，再试一箭。”</p>
“与战马融为一体？”</p>
蒙仲仔细琢磨着赵主父的话，用庄子传授他的方式调整了气息，旋即拉弓搭箭，瞄准了远处的猎物。</p>
“噗——”</p>
只见一声弦响，远处有一只鹿那腹部偏后的位置，登时了一箭。</p>
然而那只鹿并未毙命，受了伤的它，慌不择路的逃向远处。</p>
“好！”</p>
赵主父抚掌称赞，旋即，他笑着对蒙仲道：“可惜并未使其一箭毙命，现在你需要追它，将其射毙。”</p>
说罢，他们追着这只鹿跑出了大概数里地，这才再次得到了射击的机会。</p>
此时，赵主父对蒙仲说道：“这次瞄准他的头部，一击射毙。”</p>
蒙仲点点头，拉弓搭箭，聚精会神地瞄准猎物，然而射出的箭矢却与预期的稍有出入，只是命了那只鹿的脖子。</p>
可即便如此，脖子亦是要害，以至于那只鹿再逃出约百余丈后，便一头栽到在地，不过从它腹部仍在下起伏来看，它还未毙命。</p>
见此，赵主父便将一柄短剑递给蒙仲，轻笑着说道：“那是你的猎物，你去杀死它。”</p>
蒙仲依言骑马来到了那只鹿身边，翻身下马，单膝跪蹲在后者身边，用短剑抵着那只鹿的咽喉，看着它尚在转动的双目。</p>
“噗。”</p>
利刃刺入鹿的咽喉，它剧烈挣扎了几下，旋即不动弹了。</p>
此时，赵主父驾驭着战马来到蒙仲身边，见蒙仲脸溅到了几许鲜血却面不改色，心下暗暗点头。</p>
事后，蒙仲用布擦了擦脸的血迹，再次翻身马。</p>
而此时，赵主父低声询问蒙仲道：“你杀过人对么？在什么时候？”</p>
蒙仲如实说道：“在我宋国攻伐滕国的时候，我曾杀死了四名滕国的士卒……”</p>
目视着蒙仲的双目许久，赵主父赞许地说道：“你是优秀的士卒，我开始相信你能保护好我。”</p>
正如蒙横、蒙珉当初所说的，是否敢杀人，这是当代成为一名士卒的第一道考验，不敢见血的人，哪怕武艺再高，也谈不是一名合格的士卒。</p>
在考验过蒙仲后，赵主父又开始考验武婴、蒙虎、蒙遂等人，而在此期间，他亦施展了他的射术。</p>
不得不说，赵主父不愧是推动胡服骑射的赵国君主，他的射术之蒙仲不知要高明多少，被他盯的猎物，往往都是一箭毙命，而不像蒙仲，两箭射那只鹿却还不能将其击毙，最后还得借助短剑将其杀死。</p>
然而让赵主父有些意外的是，蒙仲在杀死那只鹿后，不再射击猎物。</p>
于是他好问道：“一只鹿能让你满足吗？”</p>
蒙仲回答道：“是的。……我的恩师庄夫子曾教导我，人为果腹而杀死野兽充饥，此谓之天理；如今我已经得到了一只鹿，足够我吃用几日，倘若贪心不足，仍奢望得到更多，此即人欲，人不应当为了自己的人欲而滥杀。”</p>
听闻此言，赵主父脸露出惊讶之色，在深深看了几眼蒙仲后，点点头说道：“不愧是圣贤之言。”</p>
说罢，他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今日到此为止吧。”</p>
于是，赵主父与蒙仲等人便返回了沙丘行宫，并且将所得的猎物分给了营内的将士一部分。</p>
期间，有跟随前往狩猎的赵国将领许钧询问赵雍道：“主父，您似乎很器重那名叫做蒙仲的少年？”</p>
赵雍捋着胡须说道：“此子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既不懦弱，亦不滥杀，心有勇而不刻意彰显勇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p>
“其他几名少年呢？”许钧又问道。</p>
赵雍想了想说道：“其余诸子，以蒙虎最具勇气与胆略，但行事稍显鲁莽；其次武婴，此子老成，虽具勇力却欠缺像蒙虎那样的勇气。至于其他……”</p>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暂时还不是很了解。</p>
许钧点点头说道：“主父所言极是。……或许这些少年，日后将成为我赵国的栋梁之才。尤其是您看重的蒙仲，他的年纪与君相仿，说不定日后会成为辅佐君的重臣。”</p>
听到这话，赵主父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但仍然轻笑着点了点头。</p>
辅佐君……么？</p>
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许钧，赵主父暗自捏了捏缰绳。</p>
此后整个六月，赵雍亲自教导蒙仲、蒙虎、武婴、华虎等人，教授他们骑术、剑术、射术。</p>
对此，军营的赵国兵将都感觉颇为惊讶。</p>
而赵雍则笑称，他教授诸子武艺，只是为了解闷，打发时间。</p>
于是赵将许钧等人恍然大悟。</p>
一直等到七月旬，前线战场传来捷报，言赵雍的长子公子章，以及赵将赵袑、牛翦、赵希、李疵等人，联合攻打山国的国都灵寿，即将攻破城池。</p>
见此，赵主父便带着宋国的使者李史，以及蒙仲、蒙虎、蒙遂、武婴等少年近卫，前往山国，希望能亲眼目睹他赵国攻灭山国的一幕。</p>
毕竟，讨灭山乃是他亡父赵肃侯毕生的夙愿，直到他这一代，他赵国才完成了赵肃侯的心愿。</p>
七月下旬，赵雍带着蒙仲等人抵达灵寿。</p>
而此时，他的长子公子章，已与其余赵将一同攻破了灵寿，俘虏了山王尚。</p>
赵王何三年七月，赵国覆亡山国。</p>
至此，赵国终于可以毫无顾虑地与齐国抗衡。</conte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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