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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曙色刚从窗纸上投进,哑姑就起来了,等兰草起来叠被子,看到她坐在镜前愣愣出神。 w一om

    兰草把一件大襟竖领厚棉袄替她披上,“火炉刚捅开,屋里还没有热起来,小奶奶小心受凉啊。”

    “你昨夜没有睡好?”哑姑忽然转过头盯住兰草。

    兰香吓一跳,拿着梳子的手都软了,但是她很快就稳住了心神,轻轻抿着嘴,“小奶奶,你昨夜不也没有睡好么,翻过来翻过去,一夜能翻几十趟身吧。”

    “我是在愁,”哑姑接过梳子自己梳理蹭得凌乱的长,“七日后,我们该用什么办法接近柳府的家庙,接近家庙总得有一个理由吧,另外,等柳颜醒过来,我们又怎么办?万一老爷大太太他们再坚持把柳颜嫁给张翰林,那时候我们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兰草一脸惭愧,“小奶奶,奴婢哪里像你一样思虑得这么周全长远呢,奴婢翻来覆去就是担心,万一这四小姐她醒不过来呢?”

    见哑姑一对亮晶晶的目光定定望定了自己,兰草心里一虚,喏喏着,“其实奴婢知道自己是多虑了,可奴婢就是忍不住要担忧,万一真的就这么死了,四小姐就太可惜了。”

    哑姑手下忽然一顿,梳齿被头挂住,打了个颤,梳子脱手,咣一声掉落地上。 w八w om

    “有办法了——”哑姑涩声说,“你去把兰花叫来。”

    兰草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什么办法,不敢问,只能去叫兰花。

    “叫我?一大早?”

    兰花深感意外。

    谁不知道兰花在角院的差事当得最惬意,晚上从来不用辛苦值夜,回到自己屋里倒头就睡,洗脚洗脸洒扫叠被这些活儿一样都不用干,还有深儿浅儿伺候着她呢,早晨慢腾腾起来梳洗了,估摸着哑姑屋里已经由兰草拾掇得停当了,兰花才优哉游哉进屋。把伺候笔墨这一件事做好就是了。反正小哑巴又没有一点点指责的意思,除了小哑巴,兰草还不配来使唤我兰花姑娘呢,所以兰花心里一直有恃无恐。

    “刚起来就要写字?”骤然听到哑姑一大早传自己过去。兰花忽然心里有一点点的不安,试探从兰草嘴里挖出点有用的消息。

    兰草摇摇头,一脸茫然,她真的不知道小奶奶什么意思。

    兰花进屋,哑姑手拿梳子。指着绣凳要她落座,竟然要亲自为兰花梳洗打扮。网  八.八8说1 z一w一.

    兰花意外,兰草更意外。

    兰花不敢违抗,乖乖把刚梳过的头解开,她质奇好,柔软乌黑,捏在手里盈盈一握,顺滑如丝绸,哑姑很快就梳了起来,却不是丫环髻。也不是妇人髻,更不是她之前独创的“马尾髻”,只见乌黑的丝轻灵地逸散在肩头,只把最前面的拢起来一大把,缠绕出一个圆圆的髻,再从妆盒里拿出一枚银钗轻轻别了上去,再簪几朵绢花插在鬓边,又匀开一层淡粉轻轻拍在额角脸颊,然后又抹一点胭脂化开在掌心,最后涂上淡淡的小红唇。

    兰花本来喜好打扮。从前都是自己梳洗,自从来了深儿浅儿她就处处以大丫环的身份压着那两个小丫环,叫她们伺候自己,可是小丫环笨手笨脚。哪里能伺候得这么细致贴心?

    头面收拾停当,哑姑拉着兰花上炕,落下帷幔,指着炕上一堆衣衫,竟然是叫兰花换上。

    兰花就算再是个猖狂大胆的,那也是多半背过主子才有的。叫她当着主子面儿穿上这不属于丫环的肤色款式,打死她也不敢。

    兰草也吃惊,那身衣衫不是前儿小奶奶叫自己赶做出来的吗,上好的九紫绸,领口袖边都绣了缠枝花叶,深绿的叶配着浅红的花朵,葱葱郁郁缠缠绕绕攀爬在月白色长衫上,显得新鲜、茂盛却又那么自然。

    当时兰草一心以为是做给小奶奶自己穿的,所以兰草绣得很认真,一针一线都不敢马虎,谁知道竟然会叫兰花穿起来,眼看那轻软薄透的好料子上了兰花那细柔俏丽的身子,顿时衬托勾勒出她高挑的身材,圆润的屁股,一股比兰草和哑姑都成熟的韵味立马扑面而来。

    兰草偷偷咽一口口水,心里说早知道这样,我肯定粗针大线地对付,绝不会那么细致用心,谁知道倒便宜了这小蹄子。

    哑姑盯着兰花的胸脯瞅了瞅,摇摇头,好像还不满意,从包袱里抖出一件奇怪的衣物来,兰草一看呆了,那不正是那夜小奶奶亲自缝制的吗,说叫什么胸罩,反正小奶奶比划着兰草的身子缝制出来,叫兰草第二天就穿上,兰草嘴里答应,第二天却没勇气穿,灵州府女孩子的做法都是悄悄把胸脯裹了又裹,生怕育中的**鼓起来,她哪里还敢特意把它们凸显出来呢?

    想不到小奶奶把它抖出来了,而且叫兰花穿?

    兰草心里涌上一股酸酸的味儿,早知道会给兰花穿,兰草宁可冒着被人笑话的风险自己穿上呢。

    兰花不明白那是什么,有些茫然地望着。

    这个东西,看上去是棉布缝制,小小的两片,连接在一起,布片里塞了棉花,软腾腾的两团,样子倒是挺好看,可是不像亵裤,也不像肚兜啊,要说是抹胸,也还是太小了啊,她们用的抹胸都又宽又大。

    哑姑望着兰草点点头。

    兰草很不情愿地上前解释说这叫胸罩,是小奶奶独创的,她叫你贴身穿上。

    小奶奶自从脑袋挨撞后,就喜欢独创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一点兰花自然是知道的。

    兰花只能依言解下上衣。

    兰草帮着兰花穿戴,一会儿穿戴整齐的兰花从帷幔里走出。

    深儿浅儿的目光早就看直了。

    哑姑把镜子搬下来,叫兰花近身打量。

    兰花望着镜子看了看脸,头,身子,她自己也惊呆了。

    明灿灿的大铜镜里那个眉眼明媚五官粲然的女子,还是自己吗?

    丫环髻不见了,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新式型,这样的型就像专门为兰花的脸型量身打造一样贴切,乌黑丝将那张本来略微有些扁平的脸庞完美无缺地衬托了出来,显得五官灵活,眉眼妩媚,官粉和胭脂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唇红抹得不多不少,点出了一点点樱桃小唇的生动与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