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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弘志继续说道：“当时，老奴本想救下娘娘，可是，我却没有罗将军你这样的本事，前与贼兵斗了没有一个回合，便被贼人一刀砍伤，失血昏迷，唉，不但娘娘未能救下，而且年幼的小公主，也自此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p>
陈弘志说着，伸手捋起自己的裤腿，只见腿一道伤疤，长约半尺，甚是醒目，可以想见当时伤口非常深。 </p>
罗子骞不禁对陈弘志涌起一阵钦佩，此人无论如何，在危难时刻，能够奋起直追，挺身护主，算得是忠勇可嘉。</p>
他冲陈弘志拱了拱手，“陈总管，这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p>
陈弘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罗将军，你不知道当年娘娘待我多好，那时我也不是什么总管，只是一个厮仆杂役，她不但可怜我，多次赏赐，而且还想着周济我老家的父母，使他们没能在荒年里饿死……”</p>
其实，进宫当宦官的人，大多数都是因为家贫无助，迫不得已之下，这才豁出一生幸福，净身进宫，保一条活命。想来陈弘志当年，也是穷苦出身。</p>
罗子骞点了点头，宫里，也是一个小社会，陈弘志也是一点点从小杂役熬过来的，他如今发达了，不忘当时主子的恩德，也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p>
“……想起那年的情景，真是令人扼腕，倘若能以我的命换回娘娘或是公主的命，我一定毫不犹豫……唉，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p>
“陈总管，事情过了多年，你也不用内疚了。”</p>
陈弘志却是摇了摇头，“罗将军，有一件事，我却总是放不下，那便是小公主，当时在混乱失踪，一直也没查到下落，当然，那回失踪的人，也不光是小公主一个……我总琢磨着，若是她当时被人救走，也未可知，也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如果万一能够找到……”</p>
罗子骞早想到黄仙儿的身去了。</p>
敢情……黄仙儿说的话，都是真的吗？</p>
她真是宫里流落到民间的公主么？</p>
……</p>
罗子骞几乎脱口而出，“我认识一个落难的公主……”</p>
但是，他又忍住了。</p>
黄仙儿一直想东山再起，造反谋逆，如果把她再弄回皇宫里，这个小妖女……可不是什么好鸟儿，她会不会惹出祸来，闹得天下大乱？</p>
这事儿……须得谨慎。</p>
……</p>
陈弘志却是动了情，眼眶有些湿润，慨叹道：“老奴如今有钱了，也当了内廷总管，算起来都是当年娘娘的恩赐，每每想起这些，总是心里难受……罗将军，我所托你的事，便是帮我寻找这位小公主，你们常年在外打仗，见多识广，若是闻听到下落，一定要想着告诉我……”</p>
“好的。”</p>
罗子骞嘴里答应，心里却说：“是否告诉你，这得看看再说，你感恩报恩，是应该的，但是黄仙儿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恢复她的公主身，带来什么后果，却是难料。我还是和李愬他们，商量商量再说吧。”</p>
“罗将军，这位小公主，名叫双儿，她身有块胎记，在右肩下，非常明显，唉，只不过，过了这么多年，胎记也不知道还有没有……”</p>
罗子骞心想：“胎记？这个可怎么验证呢？黄仙儿现在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我总不能说，你脱了衣服，让我看看右肩下的胎记。”</p>
“好的，陈总管，我将来一定替你留心。”</p>
“谢谢你，罗将军，其实……能不能找到，我也明白希望非常渺茫，人海茫茫，哪里去找？再说，小公主说不定也不在人世了……唉，算是当老奴的一份心愿吧。”</p>
“陈总管，你能有这份心，最值得敬佩，人间最贵是真情，来来，我敬你一杯。”</p>
……</p>
罗子骞没什么酒量，喝了两杯，便觉得晕晕乎乎。</p>
至于那些精美的“烧尾宴”，其实是吃一看二眼观三，两个人又能吃多少？每道名贵无的大菜，都只吃了几著而已。</p>
罗子骞心里只叫“可惜”，这么名贵的大宴，要是把萧柔、郭乐、周香玉等人一起叫来享用，那该多好啊……</p>
……</p>
吃得肚子溜圆，打着饱膈儿，罗子骞告别了陈弘志，回自己的住处。</p>
一个叫“小毛子”的小宦官，提着灯笼，陪着他一起走。</p>
踏着宫里平整的青砖路面，罗子骞摸着肚皮，慢慢遛达。皇宫夜景，别具风味，一处处宫殿，灯火辉煌，耳旁响着不知何处传来的丝竹声乐，直似太虚幻境一般。</p>
好多宫殿的门口，都挂着红灯笼，在冬夜里显得明亮又温馨，罗子骞问小毛子，“宫里的夜晚，门口都要挂灯笼么？”</p>
“不是的，挂灯笼的，都是娘娘的宫殿，圣要去哪位娘娘那里临幸，便会把哪里的灯笼摘下来。”</p>
“哦。”</p>
小毛子挺绕舌，继续说道：“这是宫里最要紧的规矩，大家都知道，圣不一定每天都朝，但是选择哪座殿里寝，却是每天必须的。”</p>
罗子骞心道：“我说宪宗每天都那么没精打彩呢，一天不落，夜夜折腾，还不早早把身子给折腾虚了？”</p>
……</p>
到了雨亭旁边自己的住处，小毛子告辞回去了。罗子骞推开屋门，正拟点亮烛火，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p>
他嗅到了一丝淡淡的香气。</p>
此时是严冬，室内室外都无花草，香气来自哪里？罗子骞立刻警觉起来，一闪身，贴墙而立。</p>
凭着感觉，他感觉室内有人。</p>
这一下，喝进去的酒，全醒了，罗子骞睁大眼睛，向屋内观察，但是黑灯瞎火，屋里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p>
“罗将军……”</p>
一声细声细气的说话声，响了起来。</p>
罗子骞一听，登时吓了一跳，这声音……是秋妃的声音。</p>
这个老娘儿们，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她……她要干吗？</p>
这事可是非同小可，刚才小毛子说过，各处妃子，晚都在院外挂灯笼，等候宪宗皇帝临幸，假若宪宗一高兴，我到秋妃那里睡吧，结果一进紫阑殿一看，没找着人。</p>
人呢？跑到我罗子骞这儿来了。</p>
我艹……那我姓罗的有八个脑袋，也不够皇帝砍的啊……</conte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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