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仅仅一个星期,叶超就受不了只吃野果、饮山泉的日子了。
野果味道是不错,山泉也比矿泉水要甘甜得多,但是,天天吃斋可不是好受的。
叶超是魔头,不是苦修士,没说的,想不离山也可以,去吃野味。
结果山上的野兔、野鹿、野山羊就遭殃了,只要是离得近的,都被叶超给弄到一个山洞内给烤了。
三天过后,叶超就决定要下山一趟了,隐士不是那么好当的,烤野味没有盐巴没有配料,也是食之无味。
他是有钱,可是,山里花不出去。
这个地方还不错,叶超下山不是要离开,而是去购物。
他要买回一些生活必需品,衣服几套足矣,但是一些调料还是要买的,为了自己能吃得好一点。另外,有肉无酒,人生一大憾事,还有,有酒无花生米也是人生一大憾事——这是酒鬼说的。
又香又脆的花生米,可是酒鬼们的最爱。
现代的食品处理和保存技术,可以让酒鬼们不用炒也可以随时吃和上熟食花生米,叶超买了两个大包一个背包,装了买来的东西之后,重新上了山。
他在偏僻的地方,找了个山洞,暂时就在那么过起了隐士一般的生活了。
说到隐士,不得不说起道家。
历史上的隐士一般都是道家人物,而道家代表人物也往往是隐士,比如,许由、巢父、列子、庄子、鬼谷子、张良、黄石公、邓禹、诸葛亮、刘伯温、水镜先生、徐茂公、苗训、陈抟、河上丈人、陶渊明等等。
当然,还有很多没有留下著作的隐士,这是因为战乱以致于我们无法了解他们。他们跟庄子一样,崇尚自然无为的人生态度,选择隐修专注研究学问的生活方式。
真隐士的人格特点是寻求诗意的栖居,是人性的一种回归,是对仕隐情结的一种解脱。
如老子出关归隐,孔子周游列国累了,便说沂水春风“吾与点”,庄子看惯了大小诸侯尔虞我诈,便要到自然中去逍遥;陶渊明在仕途上倦了,便吟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而假隐士的社会角色是官迷、财迷、名誉迷。
安贫乐道,就是隐士高洁人格的最重要的特征。
例如,东晋大隐士陶渊明在穷困潦倒时,就唱:先师有立训,忧道不忧贫,贫富常交战,道胜五成颜。
隐士从来都是贫困的,但其精神却是富有的。
有了做人的精神,你便有了做人的骨头。
说起中国的隐士,似乎陶渊明当排第一,就像元曲里说的:“……尽道便休官,林下何曾见?至今寂寞彭泽县阮瑀就连一向看不起隐士的鲁迅先生也说“陶渊明先生是我们中国赫赫有名的大隐”。
但我却不以为然。
陶翁二十多岁时开始出仕,之后时仕时隐,隐隐仕仕,且做的都是些小官。四十一岁(按当时年龄计算已经算是老年了)时还出任彭泽县的县令,想想还是不爽,于是谢任,自此彻底归隐田园。
做官做到老年才归隐,能算得上第一隐士吗?
陶翁有如此美名,皆源于他那首“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
《归去来辞》真的是太有名了。
另一位有些名气的隐士是宋代的林逋。
林先生倒是未曾做过官,当然他是不屑做官,一个人在杭州的小孤山上种梅养鹤。
揽清风赏明月,宠“梅妻”护“鹤子”,水清浅处疏影横斜,月黄昏时暗香浮动。观庭前花开花落,看天外云卷云舒,活脱脱一个神仙。
只可惜他隐的不是地方,隐在“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杭州,能隐得住吗?越隐名气越大,越隐拜访的人越多,最后连皇帝都知道了他,在他死后,赠给他个谥号“和靖先生”。
试想,有哪个隐士能像林先生“隐”得这样轰动?
隐士大都先仕而后隐,不然百姓一个,已落至尘埃,何须去隐?但凡做隐士的男人当初没有不想“仕”的,因为“仕”在当时是体现人生价值的唯一途径。
想当年姜老太公,七八十了还没有放弃这个追求,天天提溜个渔杆到渭水边琢磨事。
还别说,姜太公最终还真“钓”出了一番功名,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也成为了千古佳话。
还有一位,也是隐不住的——唐代山水诗派的大腕孟浩然。
他刚出道时很清高,就想一生做个“隐士”,漫游江河,放情山水。但隐着隐着隐不住了……
三十六岁时到洛阳求仕,“居三年无所得”。四十岁时,到长安应试,“考试落第,继续谋求仕进”。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这首《临洞庭》是他献给张九龄的一首“入仕”的“敲门砖”。
虽然诗的后几句有些露骨和肉麻,但“敲门砖”都能弄得如此气势磅礴,不让老孟当官天理不容,可他最终也没有实现自己的夙愿。
这可就悲剧了,这位仁兄当真是位假隐士来的,他没有姜太公的才华啊,也没有姜太公的精明。
他想做隐士,又想当官,又想隐山林修仙道,又想出仕显门眉的,最终两边都不讨好,悲剧了这位。
还有,明代的唐寅,科考遭冤,从此便与官场无缘。
还好,他二十多岁就对人生有了彻悟:“……世上钱多赚不尽,朝里官多做不了。官大钱多心转忧,落得自家头白早……”
由此他便给自己的人生定了位: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就写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唐寅三十六岁时搬进了桃花坞,从此他在“桃花坞里桃花庵”,成了“桃花庵里桃花仙”。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在花下眠”。
“别人笑我忒疯颠,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多么洒脱的诗啊……
这时的唐寅可以说把花花世界看了个透,按说对名利二字应该很漠然了。
但是……
其实唐寅也没有完全看透。
那时,皇帝的一个叔叔——也就是王爷啦,这位王爷对唐寅伸出了橄榄枝,最终他还是别妻弃女一路奔波投靠了王爷。
本来唐寅呢,想捞个一官半职,没想到王爷只是让他当“毛延寿”——为送给皇帝的美女们画像。
后来王爷事发,唐寅差点受到牵连,九死一生才逃回桃花坞。
直到这时他才算彻底死了“功名”之心。
唐寅去世时的“绝笔诗”可谓大气:人生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也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飘流在异乡。
唐寅一生虽然形式上没有“隐”,但如果不是晚年时还想捞点儿功名,“晚节”上的那点瑕疵,倒真不失为一大隐士。
那么,究竟有没有真正的隐士呢?
当然有,在哪呢?在深山更深处,真正的隐士就是那些“隐于野”的“小隐”。你看—“渔得鱼心满愿足,樵得樵眼笑眉舒。
一个罢了钓竿,一个收了斤斧,林泉下偶然相遇,是两个不识字的渔樵士大夫,他两个笑呵呵地谈今论古。”
果真渔、樵二大夫不识字吗?
不是,要不怎么会谈今论古。
他们知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只是不屑,他们只想“雨来分畦种瓜,旱来引水浇麻”,
“闲来几句渔樵话,困了一枕葫芦架”,
“蓑笠纶竿钓今古,一任他斜风细雨”,
这,才是真正的隐士。
真正的隐士隐得很深,所以没有多少故事流传。当然,真正的隐士不多,一般情况下,他们都在深山更深处,他们都生长在古代。
现代嘛……
真正隐的住的,有几人?
叶超自己都隐不住,能隐,也只是暂时罢了。
比如魏晋时的竹林七贤,人家是真正能隐得住吗,人家有七条友在一起,天天喝酒吟诗,下棋作画,这特么的叫什么隐士。
就算他们是隐士,但是,此隐不同彼隐。
以前的隐士,不等于修士;现在,隐士基本上已经等于是修士了,不是修士,鬼才会修于山林呢?
现在就算是还有“神经病”,也不会有像竹林七贤那样的隐于山林的人了。
除非,是犯了什么事,或者,像叶超这样有不得已的苦衷的,不然,山里好住吗?
这里嘛要,要水是有山泉水,可是要电……呃,只有雷电。
在号称没有ift就活不了的今天,换了个年轻人到山林里住上一个星期,不发疯也会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