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微微蹙眉,舔了舔嘴唇,显得有些幼稚。搜寻了所有记忆,没有欧歌,一点都没有。
手指微屈,白先生说:“我失去了一段记忆。”
欧歌睁大了眼睛。
白先生面无表情:“有一段时间事情很模糊,所以这并非我的错。”
“是和白先生病有关系么?”
白先生转过头:“不知道。”
白先生说谎了,他是知道的。只是并不想去深究,毕竟,白沉舟已经死了那么多年。
他把白氏留给了自己,也培养了自己。
这就够了不是么。
可是最近幻觉越来越清楚的看到那个女人。被囚禁在精神病院的母亲。
她恨意那么刻骨,仿佛自己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仿佛白沉舟是一个恶魔。
真可笑,那些同母亲弹琴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反而另外一些事情慢慢浮现。
他每次去医院都是被爷爷带着,爷爷让他在外面玩,自己却消失不见。他透过钥匙孔朝着病房里面看。
那双眼睛,带着血色恨意的眼睛,绝望又痛苦。
白先生头疼欲裂,表情狰狞,死死扣着欧歌手。
欧歌觉得自己手腕要被白先生夹断了,可还是忍着疼,把白先生头抱在膝上,另一只手轻轻抚慰着他的背脊。
“白先生,没事的。没事的。”
自己做噩梦时候,奶奶就是这样哄着她的。
渐渐白先生恢复了平静,欧歌又去把他皱起地眉头,慢慢抹平。
“我奶奶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白先生,没事的。”
大约是欧歌太过于温柔,白先生眼皮开始发重,缓缓闭上眼睛。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觉了,每天晚上熬着,到天明时候,才能浅眠一会。
欧歌不敢打扰他,她能看见白先生的疲惫。只是不敢说,以为白先生最近忙,过完这段就好了。
谁知道白先生又发病了呢。
怕他冻着,欧歌维持抱着白先生姿势,去勾床上被子,可总差那么一点。
啧,房子大了也又不太好的地方。
即便这时候,欧歌也有心情想别的。
她觉得,起码两个人还在一起。只要两个人还在一起。就什么也不怕。
终于拽到一个角,缓缓拉下来,严严实实盖在白先生身上。
看着白先生睡颜,露出了一点点笑意。
白先生快点好起来。
白先生是半夜惊醒的,没有噩梦,没有噪音,莫名其妙的就醒来了。
欧歌坐着睡着了,自己还盖着被子,脑袋枕在欧歌腿上,大概由于姿势不太舒服,欧歌睡得歪歪扭扭,头落下来,又恍然一惊,坐直了身体。
她即便是睡着了,也潜意识怕压着白先生。
白先生轻手轻脚的起身,欧歌手中一空,迷迷糊糊睁眼了。
两人对上眼,欧歌依旧脑子不清楚,习惯性的摸着白先生脸哄他:“没事的白先生,有我在。”
突然间白先生嗓子里像堵了什么,从来没有人,这样温柔的对待过他。
从来没有。
他的母亲是个疯子,他的父亲是个混球,他只有爷爷,爷爷却很严肃,对待他虽然慈爱,却也严苛。
因为他是白家的长孙,所以,不可以软弱与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