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车厢里,靠着少年那边的一个小柜子上,放着一盏精致小巧的纱灯。
两个姑娘也不知道是功夫了得,还是刻意为之,虽然打架打的难舍难分,却始终没有殃及少年和他周边区域,而此刻,那盏纱灯还完好无损的燃着。
江凌月闪身到小柜子旁,取下灯罩,将手中的卷轴放到了明火之上。
伴随着她的这个动作,向晚清如同是断了线的木偶一般,一动不动了。
一直到这个时候,江凌月才看清向晚清此刻的模样。
她还穿着江凌月在浴池见她时换的那套衣服,只是衣服已经多处破损,且胸口有一大片血迹。
向晚清本人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这么多血,想必并不是她本人的。
向晚清保持着半跪在车厢里的动作,冷声道:“还给我!”
江凌月有条不紊地扯开卷轴上的绳子,开口:“还给你?凭什么还给你?今晚不是我,你也拿不到这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已经一抖手,将手中的卷轴打开!
向晚清目光一变,两个姑娘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去看那幅被打开的画。
乍一眼看,画很平常,就是一幅女子水彩画,背后以山水为背景。
唯一说出挑的,那便是画里的女人模样惟妙惟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然而,两个姑娘看到这幅画,出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神情。
先是凝神仔细看,紧接着神情一怔,最后出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于江凌月而言,她会出现这么一连串的表情动作,是因为她突然觉得画中的女人似曾相识,再仔细一看,发现女人脖颈中戴的链子她曾见过,于是,她震惊的意识到,这画像上的女人,竟然是她在晋阳城地宫见过的那位睡美人!
江凌月的视线立刻移到右下角,落款处的字迹写的并非端正的楷体或瘦金体,那样连笔的狂草,让江凌月一下子有些看不明白,只隐约认出了四个字蓬莱仙山。
看到这里,江凌月猛然抬眸,去看向晚清,问:“这个女人是谁?”
向晚清此刻脸上的怒意也已经消失不见,她目光从画上抬起,看了看持画的江凌月,露出了一抹一言难尽的沉默与震惊。
她上前,一把从江凌月手中抢走了那幅画,随即打开马车的车窗,一跃而出,消失在黑夜中。
向晚清离开,马车里倏地安静下来。
少年这才开口问:“那位姑娘,是你的朋友?”
江凌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又道:“我就在这里下车了,今晚谢谢你了,往后咱们有缘再见!”
说完,江凌月不等少年开口,跟着向晚清一样,从马车车窗里钻了出去。
冬日夜里的汴京城,有些冷,但空气却很清新。江凌月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眼神有些失焦。
妙音坊的面具男人,包间里称面具男为二哥的少年,还有向晚清手中的那幅画。
今天,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每一件事情,都乱哄哄的占据了江凌月思绪一角,将她的脑袋填的满满的。
江凌月有心要理清这些事情的关节,却倏地觉得疲惫不堪。
独自走了半个多时辰,江凌月才抵达慕容府,还没走近大门,便见青黛一脸焦急地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