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家,我都有点恍恍惚惚。
王秋月从我手里接过烧烤袋子,和翘首以盼的林义两个人一起开吃,边吃边疑惑不解地看我。
林义用胳膊肘捅了下王秋月,低声道:“师娘,你看师父怎么回事,像是被勾了魂似的。”
王秋月斜了我一眼,说;“谁知道是不是在买烧烤的路上真的被勾了魂。”
这小娘们,为了避免我听不到,还特意抬高了嗓门。
我懒得搭理他们,自顾自地去厨房倒了杯热水,滚烫的开水隔着厚厚的玻璃本温暖着手心,我从方才极度的惊讶当中沉静下来,开始慢慢理清乱成一团的思路。
首先,我得肯定一点,这个世界上绝没有鬼。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没有鬼,刚才从高楼跳下去消失在半空中的李倩又是什么存在。
“啪。”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伸过来,轻轻地拍了我肩膀一记。
我脑子里本来就充斥着女鬼啊亡魂之类的东西,被这么一吓,手里的杯子差点掉在地上,饶是我以绝佳的反应速度及时把倾斜的杯子扶正,里面满杯的水也已经从杯口洒了出来,滚烫的热水溅在裤子上,烫的我直跳脚。
“烫烫烫烫我操!”
王秋月忙随手拿起流理台上的抹布擦掉我裤子上的水珠,嘴里埋怨道:“你发什么呆啊?有没有烫到。”
“没有……”毕竟只是隔着裤子溅到,那滚烫的温度很快散去,只有皮肤表面还隐隐留有余痛。
“秋月。”
“嗯,怎么了?”王秋月仍低着头帮我擦干净长裤,闻言看了我一眼,随意问道:“怎么忽然表情这么严肃。”
我说:“我刚刚上楼的时候碰到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什么?”王秋月随口应道:“该不会是碰见鬼了吧。”
我知道她这句话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你见鬼了吧,你怕不是见鬼了吧,这些都是很多人会脱口而出的话,内在的意思当然不是说怀疑对方真的见鬼了。
但我今晚……可能真的见鬼了。
我慢慢地点了下头,说:“是的。”
“什么是的……”王秋月说到一半,手里的动作忽然停下了,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忙抬起了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见鬼了?”
我再次点了下头,又强调了一遍:“是真的。”
想了想,我加了一句:“我怀疑我是真的见鬼了。”
“哈哈哈哈哈哈。”大笑声从厨房门口传来,林义坐在轮椅上,腿上放着烧烤袋子,他一边啃着烤鸡翅一边毫不客气地用竹签子指着我:“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事情了,师父,你竟然说你见到鬼了?这算不算夜路走多了终于碰到鬼了。”
我从烧烤袋子里随手抽出一串,看了一眼,是羊肉串,慢慢地咬了一口,说:“我也觉得我是夜路走多了终于碰到鬼了。”
我的表情和语气一再表明了我所说的话不是玩笑,于是林义的笑声逐渐小了下去,最终消失,而他们两人的表情也开始严肃起来。
王秋月说:“你把事情详细地跟我们说一下。”
我一边回忆一边把事情说了一遍,其中加入了推测:“她当时给我的感觉真的就像是风一吹就飘起来了似的,一点重量也没有,就那么轻飘飘地翻出了窗外,等我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消失了。”
“也就是说,其实你并没有亲眼看到她消失在半空中。”王秋月蹙眉道。
我在脑子里把王秋月的这句话转了几遍,点头敲下个结论:“是的,我并没有亲眼看到。”
“我怀疑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三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会。
连亲眼看到的东西都可能作假,又何况是没有亲眼看到的。
李倩消失的过程很像“鬼魂”,也就是真的很像一个死去的人亡魂归来,然后在我眼前消失,但细细推敲起来,其实中间是打了个短暂的时间差的。
也就是从我站在楼梯转角看着李倩翻出场外,到我冲下楼梯扑到窗口的这段时间。
“你的身手能做到吗?”
此时我们三人已经离开了厨房,围坐在客厅那张茶几旁边,面前摊着几张白纸,其中一张纸上画着一个简单的示意图。
王秋月在楼梯转角跟窗口之间拉了一条直线,说:“这段距离不长,你的速度也比一般人要快,你当时感觉不超过一秒是吗?”
“是的。”我点头。
王秋月说:“你当时处于极度震惊当中,个人的主官感觉不一定准,我们放宽到三秒,也就是李倩必须在三秒内完成跳下去后迅速消失在视野中的过程,我觉得我如果不借助工具的话很难做到。”
我精神一震道:“有工具的话呢?”
王秋月的笔尖点在纸上,沉吟道:“我也不确定,应该说这肯定是一种特殊工具,很可能是专门为这样的行动而打造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觉得她特地在你面前表演这么一番见鬼的戏码,有什么目的?”
是啊,凡是行动必有针对,假设我所看到的真的是李倩,姑且不论三年前她是怎么瞒天过海,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在车祸中的,也不去推敲她这三年到底是做了什么,只说她今晚这番做为的目的是什么。
让我真的以为她是鬼?
林义说:“假设看见晚上这一幕的不是师父,而是其他人呢?”
我和王秋月面面相觑,心往下沉了一沉,如果是其他人看到这一幕,想必不会有我这么多的怀疑,而用不到第二天,就在今晚,闹鬼的传闻就会传扬出去。
而如果这一幕不是发生在我们小区这栋楼,是发生在王勇那栋楼,那些本就八卦着王勇是被李倩鬼魂杀死的邻居又该怎么传流言呢?
我简直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