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銘修来到酒的时候,天已经微微发亮。
这个时候,其他地方准备迎接新的一天,可是这里,却是刚刚进入沉睡。
酒经理亲自过来帮卓銘修开门,“卓总,沈总在楼上。”
这间s市最负盛名的酒,它一直是一个神秘的存在。没有人知道这家酒幕后的老板是谁,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间酒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地方。
会员制管理,而且不是有钱就可以成为它的会员,那个迷幻的,充满各种激情的夜之魅惑的地方。
这间酒店的幕后老板,现在就在酒经理所说的二楼。
当卓銘修推开包厢大门,第一眼就看到那个坐在沙发上,手里依旧端着酒杯的沈止辰。
没错这间酒的幕后老板就是沈止辰。
当初接下这间酒,是一个偶然的机会。可是自从这间酒姓沈以后,倒成了卓銘修他们几个的经常见面的地方。
沈止辰并没有把太多心思放在酒上,可是他独特的眼光和经营手段,让这间酒逐渐成为s市酒业的一个高不可攀的存在。
此刻的沈老板,他的表情不似平时那么嘻嘻哈哈,他坐在那里,自顾自的独饮,就连卓銘修走进房间,都没有让他的视线转移一下。
不熟悉他的人一定以为,此刻的沈总,终于收起了喜欢玩闹的性子,可是熟悉他的人却知道,此刻的他,怕是已经喝醉了。
卓銘修走过去,坐在沈止辰的身边,“你是喝了一夜?”
沈止辰没有回答卓銘修,只是拿起桌上的一个空杯子,往里面倒满酒,推到卓銘修面前。
琥珀色的酒,在四脚杯的映射出别样的光芒。卓銘修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打算在酒里呆多久?那个装失忆的小丫头始终不肯松口?”卓銘修喝完杯中的酒,却没有急着继续倒满,他按住沈止辰打算继续倒酒的动作。
“你在这里喝到年底,那个小丫头就能恢复记忆了?”
沈止辰想从卓銘修的手里将酒瓶夺回去,可是宿醉的他,手上的力气没有卓銘修大。他争夺了几下,抬头看了卓銘修一眼,料定他是不肯放手了,便松开酒瓶,向身后的沙发靠过去。
作为八卦杂志常客的沈少,从来都是光鲜亮丽的站在大家的视线里,怕是没有人见到过他现在模样,那个冒着胡茬,满脸颓废的年轻男子,跟他们印象中的沈少,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在s市的八卦杂志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如果没有八卦的信息了,那就去找沈少爷,沈少爷出现的地方,一定有新鲜的八卦新闻,如果沈少爷心情好,说不定能承包一个系列的八卦销量。
就是这样一个常年占据娱乐版头条的商业巨子,任谁也不会想到,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被打败的伤兵,毫无生气,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动力。
而打败他的那个人,就是原来他嘴里,最容易搞定的人,也是他身边最多的——女人。
打败他的人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没有什么本事,她唯一的本事就是,根本不记得沈止辰这个人的存在。
从来战无不胜的沈少爷,在那个女人的眼里,跟其他浮夸的男人没有什么不同,更不用说在那个女人的心里,他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因为在那个女人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沈止辰这一号的人。
沈止辰靠在沙发上,面前是几个空酒瓶,他无力的自己的手搭在额头上,除此没有一点动静。
“要我说,你这些年跟那些女明星,女模特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总是要抱着谈恋爱的心情去面对那个丫头。你以为一定要个你情我愿的开头才行?如果没有她,你就像现在这幅要死不死的样子,那也简单。索性,绑过来直接送进洞房。你未婚,她未嫁,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以后有一辈子的时间让她慢慢想。”
沈止辰没有仔细听卓銘修的话,确切的说,他的脑子已经开始昏昏沉沉,酒精的作用,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集中精力。
直到他听见卓銘修说了一句,“以后有一辈子的时间让她想起。”这句话沉沉砸在沈止辰的心里。
是啊,有一辈子的时间,让她慢慢想,就算她一辈子都没有想起来,那又何妨?反正想不想起,都已经是一辈子了。
他搭在额头上的手还是没有取下来,可是沈止辰去开始笑,刚开始只是将笑意含在嘴里,痴痴的笑,到最后,他索性放开声音,开始哈哈大笑。
笑完他将手放下来,那双桃花眼射出灼灼的目光。
“这一次,我不让你想了。想不起来又何妨?就算想不起来,那就直接往下进行!”
卓銘修没有继续喝酒,一夜未眠,刚才酒精的作用,让他的胃开始隐隐作痛。
“你怎么一早就过来了?”沈止辰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到身边的好友这里。
“当年的事情,我已经发现了一些线索。昨天晚上确定了,我之前的猜测没有错。”
卓銘修的手一直在把玩那个四脚杯,杯底残存的酒水,在杯子里晃动。
沈止辰轻轻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也好听清楚卓銘修话里的意思。
“你是说,你之前的猜测是真的?”他开口问。
卓銘修点点头。
两个高大的男人,彼此对看一眼,当他们捕捉到对方眼中的意思,均不由的开始凝重起来。
“阿修,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事情难办了。”
卓銘修当然明白沈止辰的意思。
当年的事情,其中必有隐情,这么多年他没有多加追究,原因很多。
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程妈。
程妈对于卓銘修来说,是对他很重要的人,不管其他原因,程妈二十年如一日,用尽她所有的心力照顾和呵护卓銘修。卓銘修不会也不能让程妈到一把年纪的时候,还要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所以他不提,也没有任何动作。
正是他这样的表现,才是他实实在在的告诉程妈,当年的事情,他已经忘记了,也放下了。正式因为他已经放下,所以程妈那颗惶惶不可终日的心,也才能放下。
可是他放下了程妈,那个人却一直惦记着程妈。
终于那个照顾了他这么多年的程妈,用她自己那个悲壮的方式,对当年的事情做了一个了结。
卓銘修预想到了很多事情,可是他没有预想到,程雪儿能这样轻易的跟那些人勾结在一起。
哪怕她有一个反抗的意思,不论是他,还是卓銘易,都有办法,不让她继续承受那样的威胁。
可是程雪儿却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的选择,只是将她拖入那个无底深渊,同时将她那个年迈的老妈妈,直接拖进了毁灭。
“我知道难以选择,可是自从我下决心开始时查当年的事情时,就已经做好面对一切的选择。”卓銘修的性格,沈止辰很熟悉,他是一个习惯做好了完全准备,才开始动手的人。
卓銘修从来不会冲动,他的对手可能想好了一步旗,可卓銘修却是一个习惯于掌控全局的人。
有的时候,连沈止辰都没有考虑到卓銘修布置的细节,可是卓銘修从来不会懈怠,即便他已经身居高位,可是多年来的习惯,还是让他习惯性的去安排好一切。
沈止辰总是说,卓銘修背负的太多,那些该他背的,和不该他背的,他全部都背在自己身上。所以当初卓銘修准备碰当年的事情,沈止辰劝过他,让他三思。
因为翻出当年的事情,不知道会牵扯到多少陈年旧事。
可是他还是做了。
沈止辰知道,让卓銘修痛下决心,要将当年的事情翻一个底朝天,还是因为穆青橙。
那些人的魔爪已经伸向了穆青橙,尽管卓銘修有把握可以保护住穆青橙,可是他不放心,将穆青橙放在一个陈年大阴谋里。
所以这一次他是下定决定要斩草除根了。
只有将那颗隐藏在阴暗中的魔爪给揪出来,放在阳光下,让他消失殆尽。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穆青橙,保证他们以后的生活,可是真正的没有后顾之忧。
沈止辰知道,卓銘修这是在用一种最决绝的方式,跟自己的过去告别。
尽管这种告别的方式,有可能将他自己伤的鲜血淋漓,可是看样子他是不在乎了。
也对,沈止辰笑笑,一旦是涉及到穆青橙那个丫头,卓銘修何时考虑过自己?他不怕伤了自己,也不怕伤了他人,他唯独怕伤了穆青橙,他拼尽全力的要将那个黑暗的过去给翻页,这是他在为他们的未来做努力。
斩断过去,才能直面未来。
沈止辰知道穆青橙的去向,现在那个小丫头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努力当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
穆青橙为什么要离开s市,去草原,为什么要离开远景,去投身一个跟她所学完全不相关的行业,不用多说,沈止辰也能想到,这是那个小丫头,在用自己的努力,为她和卓銘修的将来,设计一条平坦的道路。
看得出,那个小丫头是拼尽了全力。
这样一想,沈止辰好像有点羡慕卓銘修。
他有一个和自己心意相通的人,现在他正在和那个人为了他们的未来,各自在不同的战场努力。两个心心相映的人,一心为了地方,不畏困难,一心向前。
这样的生活,还真的让人羡慕啊。
就算这条路上布满了艰难险阻,可是那颗心,总是火热的。
沈止辰想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将自己这颗已经冰冷的心,恢复他原来的温度。
两人没有交谈多久,卓銘修便站起身来,“你在酒已经待了三天了,我可是看了卓銘菲的朋友圈,他们开了什么庆功会,那个小丫头好像是主角,他们的合照里面,那个一直帮助她的小领导,好像把手搭在她的肩上了。”
卓銘修说完,便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沈止辰听完卓銘修的话,一下站起来,“卓小三,你什么意思?”
卓銘修满脸嫌弃的用手指弹开沈止辰的手,说实话,沈止辰现在的味道的确不太好闻,他把自己关在这件包房里三天三夜,身上除了酒味,还混合着一些其他的味道,尽管是好兄弟,可是此刻,卓銘修还是在心里深深的嫌弃了沈止辰一把,而且他不仅是在心里嫌弃,他的脸上也尽是嫌弃的表情。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你自己在这里怨天尤人,我没有那个闲情雅致陪你。”
沈止辰拉住卓銘修,“我的车前几天已经撞坏了,你送我回去。”
那天他在雨里,高速驾驶自己的跑车,像是在发泄心里一直淤积的情绪。跑车撞到减速桩,已经不能用,他下车打电话让人来处理,然后就是在这件包房里泡着,不眠不休。
沈止辰当面没有错过卓銘修满脸嫌弃的样子,他看了看卓銘修的表情,有顺着卓銘修的视线在自己身上闻了闻,然后把屏住呼吸,“快点走,别磨蹭。”
沈止辰这是第一次,没有回嘴反驳卓銘修,他刚才脸上嫌弃的表情是对的,现在的自己,的确值得嫌弃。
坐在卓銘修的车上,沈止辰还是忍不住,向从卓銘修那里打听些情况,那天的争论结束后,他只顾着自己发泄,却不知道后面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卓銘修没有跟他多说,同时又警告他不许去打扰卓銘菲。
现在的卓銘菲每天被云骁看着,他们家第二个宝宝马上就要出来了,这个关键时刻,不能让沈止辰去打扰。
卓銘修开着车一路疾驰,等沈止辰意识到他开的路并不是去自己家,才开始制止卓銘修,“卓小三,你要去哪里?这不是去我家的路。”
卓銘修却没有停车,“谁说要送你回家?这是去我丈母娘家的路。今天是周末,我要去我丈母娘家吃早饭。至于你,等一下到了小区门口,我自己会放你下来。那里离地铁站很近。”
沈止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讨厌过卓銘修,他在路口下车,狠狠的朝卓銘修说了一句,“你想知道草原那边的最新情况吗?我告诉你,裴大哥,表现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