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卓銘修在微博里深情款款表达思念的那个女孩,并不知道她已经成为全城搜索的对象,在那一片蓝天下,面对无边无际的大草原,她经常对着没有信号的手机发呆。
来这里已经一个星期了,从开始的陌生,到慢慢熟悉,她渐渐习惯了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那天跟着哈森他们来到牧民聚居点,天色很暗。
按照宋鑫学长的安排,她住在查干大叔家,这里应该是她未来这段时间居住的地方。
查干大叔的儿子和儿媳都外出打工,只留下他们老夫妻两个,还有小哈森。
看到穆青橙要住在他们的毡房里,哈森显得特别高兴,他人小但是力气挺大。
小小的人,拖着穆青橙的行李箱,一路往自己家的毡房里走去。
裴老师这几天跟宋鑫住在一起,为了打消裴老师的顾虑,宋鑫在下车的时候,就跟裴老师保证,说他住过的毡房,已经被打扫的很干净,还请裴老师千万不要嫌弃。
裴倾带着一脸“非常嫌弃”的表情,跟着宋鑫去放行李。
今天的第一顿晚饭,是在查干大叔家,他不仅是这个牧民聚居点的干部,还是这里德高望重的老人。
穆青橙跟着小哈森,来到他们家的毡房。
迎接她的除了查干大叔,还有他的老伴阿茹娜大妈。
老夫妇两人热情极了,阿茹娜大妈已经将穆青橙居住的地方准备好,就是一个紧挨着他们的小毡房,这还是为了迎接穆青橙这个老师,这几天特意搭建起来的。
和蔼可亲的阿茹娜大妈不太会说汉语,可是她脸上一直含着笑意,在小哈森的翻译下,穆青橙跟阿茹娜大妈热情“交谈”。
对于这个城市来的姑娘,阿茹娜大妈不断向她竖起大拇指。
晚饭比较丰盛,极具草原特色。
一大锅手扒肉,蒙古血肠、羊肉松、还有富含蒙古族特色的酸奶和马奶酒。
穆青橙爱吃肉,一向大方的她,很快就跟查干大叔一家打成一片。
阿茹娜大妈看着穆青橙大口吃肉的样子,高兴地眯起眼睛。
她原来以为,城里来的小姑娘,都是娇滴滴的,他们草原上的姑娘都是英姿飒爽,卷起袖子就可以干活。
直到穆青橙坐在她身边,笑眯眯的啃羊腿,刚才做饭的时候,她也一直守在自己身边帮忙,阿茹娜大妈才发现,这个城里来的姑娘,真的不一样。
这个牧民聚居点是宋鑫他们刚刚设立的一个支教点,来这里支教的老师不多,所以每一个聚居点,目前只安排了2位老师。
而穆青橙他们这个聚居点,目前只有宋鑫一个。
所以看到穆青橙到来的宋鑫高兴极了,他说穆青橙的到来,是结束了他的十项全能的生活。
裴倾坐在查干大叔身边,当查干大叔知道裴倾是穆青橙还有宋鑫他们的老师,直接把裴倾敬为上宾。
在他的心目中,老师是一个非常神圣的职业,他们能给草原的孩子带来知识,让他们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宽广。
现在来的这一位,是老师的老师,这样人物,在查干大叔看来,就是带给他们草原福音的人。
查干大叔不断向裴倾敬酒,饶是裴倾酒量不错,可是在大草原上,也有些招架不住。
本来穆青橙也是要跟他们一起喝酒的,可是穆青橙表示自己实在不胜酒力。
她对自己的酒品还有承受力有一个正确的评估,所以对于喝酒的事情,她肯定是能避就避。
她举起手里的手扒肉,“查干大叔,这里的羊肉实在太美味,我吃肉,你们喝酒,我们都在接受大草原给我们的礼物。”
听完穆青橙说话,查干大叔楞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
他表示,大草原的牛羊肉是天下最美味的食物,穆青橙喜欢他们的食物,就是对他们大草原的喜爱。
在穆青橙不胜酒力的表示下,裴倾承担了查干大叔的热情,而宋鑫,早就在查干大叔的第一轮攻势中倒了下去。
结束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晚饭,裴倾将宋鑫送回毡房,穆青橙也在小哈森和阿茹娜大妈的带领下,来到了自己要居住的那个小小的毡房。
一走进去,穆青橙就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这片草原距离自己生活的城市那么遥远,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在这间自己从未踏足过的毡房里,为什么能感觉到,有一种亲切熟悉的感觉?
毡房里布置的比较简单,但是很干净。
靠边的地方是睡觉的床,说是床,其实是像一个非常厚的垫子。旁边是一个柜子,毡房里有灯,几乎每一个牧民家里都自备发电机。
这间小小的毡房明显是被布置过的,一张小桌子,上面铺着一张蒙古族特色的毯子,上面放着一束漂亮的小野花,看来是为了迎接她的到来,专门准备的。
小哈森看见那束小野花,不好意思的笑了。
穆青橙俯下身来,拉住小哈森的小手,认真的跟他说,“哈森,这些花是你送给我的吗?”
哈森听穆青橙这样问他,脸上的红晕让他显得有些不安,可是看着穆青橙的眼睛,还是羞涩的低下头,轻轻点了点。
穆青橙看到哈森的回复,她轻轻将小哈森抱在怀里,“谢谢你,小哈森,这是我来草原,收到的最美丽的礼物。”
哈森从穆青橙的怀里挣脱出来,依旧泛着红晕的小脸上,明显透出一些兴奋。
“是真的吗?真的是最美丽的礼物?比昨天的叔叔送的礼物还要美丽?”
穆青橙只顾着点头,她拿起桌上的花,放在自己鼻子下面闻了闻,“不仅是最漂亮的礼物,也是最香的礼物。”
可是小哈森说的,昨天的叔叔是谁?难道除了小哈森,还有其他人送给她礼物?
穆青橙想到是宋鑫,可是哈森一直管宋鑫叫宋老师,他口中的叔叔,是哪一个?
哈森看到穆青橙好像不太明白自己的意思,然后将穆青橙带到那个柜子旁边。
小哈森像献宝一样,拉开柜子的大门,然后还跑到床边,将床单拉开。
放在床头的小箱子也被哈森拖出来,他努力想打开那个箱子,可是昨天那个高高的叔叔,告诉他的密码好像忘记了。
看着小哈森忙碌做这些,穆青橙循着他的身影,在这个小毡房里细细打量。
当她看到小哈森拉开的柜子里放的东西时候,她快步走上前,仔细打量里面的东西。
那个挺大的柜子里,整整齐齐放好了暖宝宝、应急手电、隔潮垫、还有大包大包她喜欢吃的零食。在柜子的上面,摆放着两套化妆品,没有拆封。
除了这些,还有各种各样的保暖物品、常备药品,还有一个小型的医药箱,甚至在角落里,还放着一个装墨镜的盒子。
穆青橙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副崭新的墨镜。
穆青橙将零食包打开,抓出一大把零食,塞在小哈森的手里。
小哈森对于穆青橙给他的东西,并不太懂,只觉得,花花绿绿的袋子,太好看了。
穆青橙剥出一块巧克力,喂到小哈森的嘴里。
那甜甜的味道,让小哈森眯起眼睛,这个要比过年时,阿爸带回来的糖果还要好吃。
阿茹娜大妈走上前,拉起小哈森的手。
两人用蒙语交谈了几句,小哈森恋恋不舍的准备跟大妈回去。
他出门的时候,转头跟穆青橙说,他们就住在紧挨着的毡房里,如果穆青橙有什么事情,只要喊一声,他就会赶过来的。
穆青橙笑着点头,还嘱咐小哈森,明天开始,她就要在他们的学校里上课了。穆青橙鼓励小哈森,让他要做一个优秀的小学生。
等小哈森跟着大妈回去,穆青橙才坐在床边,当她看到床头上摆的两个枕头时,顿时猜到了,小哈森嘴里的那个“昨天的叔叔”到底是谁。
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习惯,就算她独自一个人睡觉,也一定要在床上准备两个枕头,一个枕,一个抱。
跟卓銘修在一起后,他才纠正了她的这个习惯。
用卓銘修的话说,自己这个活色生香的人都让穆青橙抱了,那个没有一点曲线的枕头,早就应该被淘汰。
穆青橙拿起那个被放在床上的第二个枕头,拿起来后,发现枕头的下面放着一张小纸条。
上面的字无比熟悉,“我已经抱着这个枕头睡了一晚,上面全是我的味道,让它伴着你好眠。”
看到这张纸条,穆青橙好笑的将纸条捧在手心,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看着看着,不知道何时视线变得模糊,有一滴泪,落在纸条上,穆青橙慌忙将泪水擦干,生怕泪水模糊了纸条上的字迹。
她放下手里的纸条,走到那个小哈森一直想帮她打开,但没有成功的箱子前面。
穆青橙终于找到了,这个毡房就让自己感到熟悉的原因。
这个旅行箱是他熟悉的,在他出差的前一晚,是穆青橙亲手,把这个旅行箱填满。
两个人在一起后,穆青橙习惯帮卓銘修准备出差的行李。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妈妈总是要亲手打点爸爸的行囊,从当年爸爸回部队,到现在爸爸去外地出差,妈妈总是亲手,将自己认为爸爸需要的所有东西都放进那个小小的旅行箱里面。
现在她知道了,那是把自己的所有惦念,所有关心,所有不舍,全部放在这个箱子里面,陪着那个男人,陪他度过自己不在身边的日夜。
她顺利打开旅行箱,因为卓銘修的密码对她来说一点悬念也没有,全部都是她的生日。
关于这一点,穆青橙曾经还打趣卓銘修,说他的密码设置的太简单,还有明目张胆,一点也不保密,如果有心人刻意打听,一下就能猜出来。
卓銘修听她这样说,正在忙碌的双手,一直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连眼睛都没有回过来,只是专心看电脑屏幕。
“这个你可以放心,能碰到我的东西的人非常少。如果要偷,只有你有机会,只要你不动这个心思,我的一切都是安全的。”
穆青橙靠在离卓銘修不远的沙发上,“那要是我动了这个心思呢?”
那个忙碌的男人想也没想就回复她,“那你就偷一辈子。”
随着“咔嚓”一声,行李箱轻轻弹起一条缝隙。
穆青橙伸手把箱子打开,她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需要卓銘修这样严密的保护,还要放在箱子里面锁起来。
随着箱盖慢慢打开,穆青橙看到里面的物品时,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无比庆幸刚才小哈森摆弄了半天,也没成功。
如果让小哈森看到,那个叔叔给她留下这些东西,穆青橙估计,自己脸上的红晕,一定比哈森脸上的还要浓。
一个不大的旅行箱,一分为二,里面也就摆了两样东西。
箱子的一边,放着好几盒生姜红糖冲剂,一盒一盒的整齐放在那里,另一边,塞满了所有空间的,全部都是姨妈巾。
穆青橙看了一眼,慌忙将箱子合起来。
对于卓銘修的细心和关心,穆青橙的心里透出的全部是满满的感动,可是卓銘修锁在箱子里面的东西,却让她不得不佩服卓銘修的魄力。
那半箱的姨妈巾,不同类型,不同牌子,几乎将市面上能看到的所有款式都摆放在里面。
如果这些都是卓銘修亲自准备的,穆青橙真的想象不出,卓銘修采购这些物品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穆青橙的估计没有错,当时卓銘修站在超市的货架前,面对琳琅满目,各款各式的姨妈巾,内心的确是崩溃的。
他故作镇静的,不动声色的,将所有他能看见的品牌,都各拿一包,放在购物篮里。
不理会导购的眼光,不在意路人的诧异。
他就拎着一大篮生活用品和另外一大蓝姨妈巾,站在超市的收银处,安静排队。
他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没有开始发红,可是脸上那种陌生的灼热感,让卓銘修感到明显不适。
这么多年,他已经忘记上一次难为情是什么时候,可是现在这种不一样的感觉,他明明白白的感受到,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