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接待穆青橙一家的是姚家的管家和姚家大小姐,至于姚振元,说是昨夜一直侍奉在老父亲身边。
姚家管家昨夜已经见过,姚家大小姐,便是姚振元的女儿姚沐歆。昨晚到后,穆青橙一家并未见过姚家其他人,姚沐歆与大家是第一次见面。
尽管之前不熟,但是姚沐歆已经从父亲口中得知,穆青橙一家人的身份,她也是个热情的人,对待长辈极为孝顺。
一行几人在用过早餐后,姚振元匆匆赶来,说昨夜父亲的情况不是太好,今天早晨才刚刚稳定下来,他恭敬地向向外婆问安,说等下就请向外婆随自己去看望父亲。
房间里人不多,管家等姚振元赶到后,就退了出去。
姚振元也没有瞒着众人,将父亲此时的身体情况,向大家一一做了说明。谈话间,管家进来在姚振元耳边耳语一阵,姚振元嘱咐管家,“将人请进来。”
不多时,卓銘修跟在姚家管家身后,走进房间。
看见卓銘修进来,穆青橙刚想起身,没想到,有人比她速度更快。姚沐歆看见跟在管家身后的人时,眼神瞬间亮起,也顾不得房间内还有他人,便快步上前。
“学长,你怎么来了?”言语之间尽是欣喜。
看见姚沐歆的动作,穆青橙生生止住了自己的脚步。穆家的几个人也都对于姚沐歆的热情举止,弄的有些不解。
卓銘修淡然一笑,微微侧过身,虽然动作幅度很小,但在场的人,都明显感觉到卓銘修的疏离,“我今天过来,不为自己。”
然后他走到穆青橙身边,不动声色地坐下来,很自然的牵起穆青橙的手,“你们谈,我没有什么事情,单纯过来陪陪这个小丫头。”
不同于之前的态度,此时他言语中全是宠溺,没有过多话语,简简单单一句话,自己是来为穆青橙站台的。
姚沐歆的表情煞是精彩,从惊喜到吃惊再到难以置信。尽管心里的惊涛骇浪已经将自己击翻。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豪门女子,瞬间失态,很快就被掩饰住,只是她不经意的打量,多数落在穆青橙身上。
穆青橙想抽出被攥紧的手,可是拉住她手的人,却不容她挣脱。不仅紧紧攥着,还恶作剧般用手指在她掌心挠挠。穆青橙极力挣脱,旁边的男人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好在这尴尬的情景没有持续多久,姚振元开口说,请姑母移步去看看老父亲,还不忘记跟姑母说,父亲现在的身体禁不起太多情绪波动。
首先是向外婆独自一人走进姚家老爷子的房间,除了姚振元跟着,他还特意叫上了姚沐歆。在父亲面前,姚沐歆甚是乖巧,向众人示意过后,便跟了上去。
姚家父女离开后,趁着人少,穆青橙才偷偷转过身,小声在卓銘修耳边说,“学长,别来无恙?”
满耳都是小姑娘拈酸吃醋的声音,无奈场合不对,卓銘修也不好逗她,只是耐心十足的跟他解释,“我们只是同一所大学毕业,我比她高好几届,如果不是生意往来,从来都没有见过。”
“那也是你的小学妹啊?学妹不都是留给学长的?”
卓銘修倒是笑了,“这句话也不尽然,你不就是我从你们众多学长手中,奋力争夺,抢来的?”
听到这话,穆青橙倒是不好再争论什么,小声嘀咕几句,都被男人掩住了。
看到向外婆独自一人走进去,向护士长甚不放心,她跟丈夫商量,是不是要去看看,毕竟年事已高的老人,半个世纪没有见面,怎么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穆局安慰焦急的妻子,尽管老人年纪大了,但是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早已经在心底承受很多,未必就脆弱。而且,他们之间,肯定有很多话需要说,人多了在身边,反而不好。
穆局的话,让向护士长心定了一些。
然后,穆局审视的目光,朝卓銘修看过来,卓銘修自然是接收到了未来岳父的注意,心中了然。这位爱女如命的父亲,估计是因为刚才姚沐歆的过分热情,又看不惯自己了。
无奈归无奈,对于自己躺枪的事情,卓銘修深深知道,在岳父面前,绝对不能辩解,因为解释就是掩饰,更何况那一位还是警察叔叔。
万里长城从头越,只能慢慢用行动弥补过失了。
房间里面,已经病入膏肓的姚老爷子,视力退化很多,看见面前恍惚的人影,听到儿子说,姑母就在自己旁边。风烛残年的老人,忍不住泪如雨下。
他朝虚空伸出手来,一边摸索,一边召唤,“清儿,是你吗?”
向外婆的闺名就是清儿,几十年风雨历练,又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自己,向外婆早已是忍不住,她饱含热泪,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握住兄长的手臂。
“大哥,我是清儿。”
分别了这么久的重逢,让两人感慨心酸。终于,待两人平复了一下心情,姚老爷子抬起头,认真打量自己的妹妹,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妹妹也是满头银发。
尽管岁月在她脸上留下那么多痕迹,但是眉眼中,依稀还看得出,曾经的美好。
姚老爷子让姚振元父女俩离开房间,说是要跟自家小妹好好聊聊,不许人打扰。
姚振元第一反应当然不肯,说不放心父亲的身体,奈何老爷子,尽管身体不好,人却异常倔强,他不由分说,直接将人赶了出去。
掩上房门后,姚老爷子终于把眼神回到自己小妹妹身上。向外婆简单向大哥诉说了自己多年来的生活经历,说到已经离开人世的父母,两位老人又忍不住落了泪。
最后,姚老爷子坚定的握住妹妹的手,“清儿,当年的事情,我们不去评判,也不要梗在心里。大哥知道,你是姚家的女儿,永远都是。”
终于有人说出自己的心声,尽管当年离开家。但是向外婆从来都是把自己当作是姚家的一份子,奈何阴差阳错,岁月无情,将自己的一生蹉跎成如此境地。
姚老爷子缓了缓气,继续说,“这些年,父母和我都在寻找你,没有想到,你就在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这就是命啊,好在父母在天保佑,让我老头子入土前,还能看到你。”
向外婆想说什么,被姚老爷子摆手制止,“清儿,大哥时间不多了,现在为了姚家,大哥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向外婆被大哥说的伤感万分,“大哥,你说。”
“姚家的气运,就快被这些各自心怀野心的子孙们败光了。现在我还有一口气撑着,他们不敢惹乱子,但是等我闭眼的一天,就是姚家乱了的一天。”
老爷子毕竟身体不好,不能长时间说话,向外婆端起床边的水杯,让大哥喝了几口。
“老大倒是做了件好事,帮我找到你,可是他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还真以为我是老糊涂了。”
姚振元,向外婆到真的不熟,对于自己这个亲侄子,听到大哥这样说,难道姚家真的到了这般田地。
姚老爷子缓缓说出自己的安排。
“清儿,我名下的一大部分姚氏股份,我将在遗嘱中,把它们分给你。你先不要推辞,大哥知道你不在意这些,可是姚家需要。”
刚才还病弱不堪的老人,目光坚定而决绝,“现在我手中的股份,是他们几个都争着要继承的,可是无论哪一个拿到,绝对会对其他子嗣进行打压,而放在你手中,刚好就是一个平衡。让他们相互忌惮却无法独大。”
喝了口水,姚老爷子继续说,“我知道你的心意,这些股份,你放在手里,无论那些不孝子如何动作,都不要妥协,我已经派了专门的人,做了信托基金,而你是信托基金的受益人,却不会受股份所累。”
老人安排好这件事,好像是耗尽了力气,他仰躺在床上,好好缓了一会儿,才听见向外婆说话。
“大哥,为了姚家,我肯。权当是帮着大哥守着姚家。可是大哥,我也是被黄土埋了身子的人,就算是我收,又能收多久?如果大哥放心,可以把这个担子交到我女儿或者外孙女的身上。”
听见老人没有动静,向外婆继续说,“我可以让她们签订书面协议,表明收益的事情,只是属于姚家。”
老人听罢,笑的无奈,“我相信你,家里的那些个,都是想尽办法往自己口袋里装,可是你到好,到手的东西,一样样往外翻。听说孩子们也来了,趁着我今天精神好,一起见见。”
向外婆走出去,不多时,穆局夫妇,以及穆青橙走进姚老爷子的房间。
看见穆青橙的那一瞬间,姚老爷子仿佛眼前亮了起来,他不住说,“像,太像了,清儿,这个孩子,跟你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向外婆爱恋的看看穆青橙,让她走近,“大哥,就是这个孩子,不仅跟我年轻时候长得相像,性子更是随了我,一样固执,认死理。”
姚老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穆青橙看了好久,终于笑着躺下休息,“像你好啊,是个好孩子,这样我就放心了。”
因为是家人见面,卓銘修不好进去,在会客的房间里等待。姚沐歆也没有跟随大家进去,见旁边无人,她站在卓銘修身边,“学长,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姚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卓銘修喝了一口茶水。
“学长,我是说,你跟穆青橙的关系?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怎么可能?”
卓銘修放下茶杯,“这好像跟姚小姐并没有多大关系,更何况,我有义务要交代一声?”
听见卓銘修声音渐冷,姚沐歆也不得不耐住性子,今天这样的场合,无论如何都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卓銘修却不睬姚沐歆,他起身走出房间,站在园中打电话。
刚才岳父那张脸,已经开始难看了,要是现在还不避嫌,只怕自己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穆局一家进去没多久,就出来。老人毕竟年纪大了,体力不支,需要好好休息,待家庭医生过来检查后,说老爷子只是疲劳过度,需要歇歇。
向外婆从房间里出来,她跟大家说,想留在姚家,陪大哥几天。姚振元第一个表示欢迎,说老父亲惦念姑母好多年,如果有姑母陪伴,老父亲应该会高兴。
于是大家商量妥了,由向外婆和陈阿婆住在姚家,毕竟这是她们从前就生活过的地方。向护士长不放心母亲,也要跟着。
穆局工作繁忙,第二天就要赶回s市,穆青橙倒是还有几天新年假期,多住几天也无妨。
本来安排好的行程,卓銘修揽过穆青橙的肩膀,“我也放假,回去没事,如果这样,我索性就多陪你住几天。”
穆局听到卓銘修要留下来,抬头看了几眼,卓銘修赶快说明,“伯父,您放心,我在这里,如果外婆、伯母有什么事情,有我照应着。”
卓銘修心里暗想,岳父估计是把自己定位到有前科的身份上了,这话要说明,不能让他误会了去,以为自己留下来是因为姚家小姐。
终于商量妥当,向外婆和和陈阿婆以及向护士长留在姚家,穆青橙也在h市,但她不住在姚家,而是在外面宾馆里住着。
现在情况特殊,也没有办法计较什么。姚振元张罗着,说难得大家都到齐了,要吃一顿团圆饭,顺便带着姑母一家,跟姚家其他人都熟悉熟悉。
姚振元口中的团圆饭,真是大规模,姚家人口众多,来者纷扰,晚宴就摆在姚家老宅内,大大的台面,也凑了好几桌。
面对这些从未谋面的叔伯长辈,穆青橙乖巧的跟着外婆认人,老一辈的人都感慨万千,看见穆青橙,总是赞叹,是个活脱脱的小清儿。
卓銘修话不多,他坐在穆青橙身边护着,但周身气派总是难掩。姚家本就是商贾之家,其中不少子弟认出卓銘修,上前攀谈。
对于卓銘修的身份,大家甚是好奇,纷纷打探。
卓銘修听得多了,也站起身来交代,而他说的特别简单,“在下是穆青橙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