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橙接到程雪儿的电话,心里还是惊慌了一下。自己和卓銘修以及程雪儿三个人,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而在这三个人的关系当中,相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
基于此,穆青橙相信卓銘修,尽管卓銘修从未表明过他与程雪儿的关系。但是此刻,穆青橙无法猜测出,程雪儿和卓銘修之间到底是什么过往?红颜知己、前女友、最差情况不会是现女友。
穆青橙打消了自己脑子里的念头,现女友?承认卓銘修脚踏两只船,这个想法,在穆青橙看来,还是荒谬的。
可是刚才电话里,程雪儿口中的那个过去,还有她特意强调的那个血淋淋的字眼,到底是什么?程雪儿将自己的心理拿捏的刚刚好,如果自己决定跟卓銘修走下去,这件事情是必须跨过去的,能不能接受,现在真不好说。
之前不是还想过,要去找找突破口,看看能不能提前知道些什么,现在,当事人之一就站在面前,穆青橙突然感觉到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如果知道真相,代价是不是葬送自己和卓銘修之间的未来,如果真的如此,自己宁可什么都不知道。
显然剧本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程雪儿都抛开了自己一直以来维系的贤良面孔,那她肯定是要把所有事情都抖落开来。除了迎面接受,一味退缩,只能让自己更加被动。
穆青橙颤抖着双手,把自己紧紧抱住,不安好像要将自己吞没。
“卓总,我可以相信你吗?我们这段感情,不会夹杂着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实。”
穆青橙在黑夜里默默流泪,最后,她决定,第二天还是去见程雪儿,她一遍遍翻看卓銘修和她之间两人的微信对话,用手指轻轻按在那个发言者的图标上,漫无边际的害怕,害怕明天是不是将会失去。
一整天,穆青橙上班都恍恍惚惚,强作精神不去多想,认真把手头的事情做好。终于等到下班时间,她独自走进洗手间,给自己花了一个清爽的妆容,眼底的乌青需要遮盖,既然接到对方发出的示威,那就迎上去。
按照程雪儿发来的地址,穆青橙来到一间咖啡。
走进去,便看见了已经等在那里的程雪儿,穆青橙拉开椅子坐下,程雪儿好像心情不错,“你很守时,我还怕你不会来呢。喝点什么?”
穆青橙给自己点好单,饶有兴趣的看向程雪儿,“程小姐,你费尽心思,不就想让我出现,如果我不来,你的心意不就浪费了?”
程雪儿笑了,“到底是年轻几岁,气势真盛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大的底气。那时候,就连去乐团面试,都紧张的不得了,还是銘修亲自陪着我,才让我鼓起勇气。”
穆青橙接过侍者递过来的咖啡,“程小姐,你叫我过来,不见得就是为了秀一下銘修照顾你的事情?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我们之间不用说客套话。”
程雪儿向后靠了靠,“好啊,我也喜欢你的爽快,如果穆小姐有时间,听我讲个故事?”
这个故事从二十几年前开始。那时候在s市有一个大户人家,这家人家世代从商,到了此时,已经成为s市地产界的龙头企业。这户人家家大业大,主人家一共有三个孩子,第一个男孩是主人和前妻的孩子,前妻去世,剩下两个龙凤胎,是主人现任妻子所出。三个孩子可爱聪慧,最小的男孩最为调皮。
在主人家,帮佣的人不少,其中有一对夫妻,男人是司机,女人是照顾孩子的保姆,这对夫妻,自己也有一个女儿。女儿比主人家的双胞胎小三岁,从小也算是跟主人家的孩子一起长大。
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很亲切,经常把孩子们的东西分给保姆的女儿,可是主人家的小儿子却特别霸道,总是时不时的欺负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从小就特别敏感,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与家中其他几个孩子的身份不同,而且,这里也不是自己的家。她小心翼翼的跟随父母,在主人家里慢慢长大。
原来一切都相安无事,主人家的小男孩也经常被送去他外婆家,所以小女孩仍享受着孩提时代的一切美好。
直到有一天。
那天,本应该接送少爷放学的父亲,迟迟没有回来。不知道为了什么,主人家突然慌乱起来,女主人抱着生病在家的女儿,一个劲儿哭,男主人显得很焦虑,不断打电话联系什么。家中来了很多人,保姆的女儿害怕极了,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底那种无助和恐惧,深深将女孩淹没。
当天晚上,突然崩溃的母亲,搂着自己,在家里管家的带领下,去了一个异常冰冷的地方。小女孩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面前是一块白布,母亲哭倒在地上,而管家伯伯,亲手掀开白布,那是父亲,本应该接送少爷回家来的父亲。
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女孩跟母亲被管家伯伯带回去,一路上,母亲搂着自己,无助的哭泣和眼泪,把女孩吓呆。
后来听见大人言谈,才知道。有人绑架了主人家的两位少爷,小姐因为生病在家,所以幸免于难。绑匪是在孩子放学回家的路上实施了拦截,而自己的父亲为了保护少爷,被歹徒当场刺死。尽管如此,父亲用自己生命换来的保护,也没有能够抵挡住歹徒的恶魔之手,两位少爷被绑架。
这个家变天了。
她只记得,在被管家伯伯带回去后,家里的女主人,与母亲抱头痛哭。在那个被眼泪淹没的夜晚,自己才知道,那个老实忠厚,总是把自己扛在肩头的父亲,再也回不来了。
尽管如此,事情还没有结束,被绑架的两位少爷,仍然在绑匪手里。
男主人动用了一切力量,小少爷的外公外婆家也有人来,最后他们不知道决定了什么,在第三日的黄昏,带回了浑身是伤的大少爷。
那个傍晚,女主人一遍又一遍的确认,直到看清眼前只有一个孩子,她直接昏倒在沙发上,等家庭医生抢救过来,女主人发疯一样的捶打男主人。
这个悲痛的男人,满眼尽是血丝,整个人像是垮了一样,任凭妻子的捶打和谩骂。
保姆的女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小少爷的舅舅冲进来,将保姆带走,他在男主人耳边言语几声,男主人发疯似得冲出房间。
家里的男人整整消失了两天,最后,在一个清晨,女主人接到电话,就被管家伯伯开车带走了。后来母亲回来了,听母亲与管家伯伯的对话知道,主人家的小少爷,也被救出来了。可是这孩子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除了满身伤痕,他整个人就像是一副驱壳,没有了灵魂。这么小的孩子,医生护士检查、换药,他都没有任何反应。管家伯伯说,医生说这是遭受到强烈刺激,将自己整个人封闭起来。
至此,家里的两位主人,终日衣不解带的在医院照顾儿子。儿子身体的损害,慢慢变好,可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完全没有好转。
有一天保姆按照女主人的吩咐,去医院送饭,男孩第一次开口,他没有拒绝保姆的喂食。这是小少爷在经过绑架案事件后,唯一一次对人有反应。于是,保姆的全部任务就是照顾小少爷。
这样过了好几个月,小少爷在外表上已经看不出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但除了保姆,任何人不能接近他。他惧怕声响,惧怕黑暗,还时不时的抽搐发病。
保姆始终无微不至的照顾小少爷,连自己的女儿,也鲜少能顾忌。女主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总是对保姆有些戒备,但是儿子的情况,让她无能为力。
这样过了几年,小少爷逐渐好转,等到他十几岁时,有一天,他提出要出国上学,唯一的要求是出国时候要带着保姆和保姆的女儿。
其实这些年,小少爷每年都会出国接受一段时间治疗。病情时好时坏,比起之前,好转很多,但没有被根治。
女主人起先不肯,在丈夫的劝说下,她无奈点头,但在临行前,女主人找保姆谈话,并提出要求,在国外,主人将为保姆和她女儿提供全部生活费用,并且负担保姆女儿所有的上学费用,前提是,保姆必须与小少爷住在主人在国外安排的别墅内,除了保姆,还有司机、保镖和两位帮佣。保姆的女儿必须独自住校,他们三人不能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保姆答应了女主人的要求,于是启程前往英国。
在英国,好像是脱离的原来的环境,小少爷恢复情况良好,他父母经常飞过来探望他。保姆的女儿,在主人家的资助下,接受到最好的教育,女孩也异常努力,小时候的她,拼命学习,唯一目的就是能有一天,与母亲住在同一屋檐下,她觉得,是自己不够好,所以才不能走进那幢别墅。
这样的生活,一晃又是好多年,当年的孩子已经慢慢长大,当年的保姆已经慢慢衰老。少爷的父母减少了来探望的次数,少爷的大哥和姐姐,倒是经常过来。
少爷在学校显示出超人的才华,此刻的他,任谁也看不出,曾经受到的伤害。十几年在英国,三个人几乎是过着“相依为命”的日子。保姆的女儿出落成大姑娘,当年的小少爷也成为俊朗少年。
大家都以为,这样的日子会这么过下去,彼此习惯的陪伴,终将变成彼此生命中的印记。可是少爷有一天,接到一个电话,他独自一人坐在河边,望着河水发呆,保姆害怕极了,生怕少爷是不是旧病复发。终于在河边坐了一夜的少爷,回到别墅,他拉着保姆的手,坚定对保姆说,“程妈,我准备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