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在重阳节夜里,绮霞在荷花灯里慎重写下了“墨隐”两个字,可打那以后他再也不来了。
这许愿的事儿可见是做不得准的。
如今时节已是隆冬,绮霞的心也冷得似冰窟窿一般。
有半年没见过他了,她知道他也不好有事没事就跑来丹霞山,只有取玉脂的时候才是个好的由头。
只是之前他差不多每个月都来一次,现今怎么不来了?难道是?他养的那个什么‘肉芝’死了罢?!
想到这里绮霞禁不住笑了一下,自己怎么不盼着他好!那个‘肉芝’他拿的宝贝的什么似得,怎么会死了?!
难道是他来过,可是自己不知道?
她最怕的就是这一件。如果那样,他大约是对自己无心了。自己这一片痴情可不错付了。
想到这里绮霞便犯愁,那一片相思滋滋殷殷的晕上来,心里就无限惆怅。
坐在窗前半晌不动,又移到床榻上掩被昏昏大睡。
睡醒了还是这个问题困惑在脑子里,他怎么还不来?
他来了,是不是自己不知道?
看着满屋子里墨隐送的东西,又觉得这份情愫无比的真实,并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可是他怎么这么久不来看自己了呢?难道他变心了?
她又不敢去满世界打听,有时候移步到看守玉脂的隋玉仙那里。隋玉仙一见到她便笑道:魔君没有来。
绮霞便不好意思的低头走了。
隋玉仙为什么会笑,难道他也看出自己的心事来了么?
那,还真有点难为情。
真就如雀儿所说,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让人背后笑话自己,真不是什么好事。
是不是该注意一点了,墨隐他是不是也听到什么闲话了才躲起来的?
想到这,绮霞有点小小的开怀,他一定是这个原因才不来了呢,他肯定是为着照顾自己名声的缘故才短时间不来的。
可这个短时间到底要多久?他要多久才肯来?他那个‘肉芝’可要好好的吃饭啊,绮霞祈祷道:“快快的把存粮吃完,墨隐就会来丹霞山了。“
正在这时雀儿从外面扑棱楞的飞进来,嘴上叼着一个火红的玉石戒指。
它‘当啷’一下把戒指扔在桌上,又埋头到鱼缸里喝水。
绮霞拿起那枚戒指,端详了一会儿:“这好像是清宁的东西。”
“就是她的戒指。”那鸟喝完水,抖抖身上的毛。
“你为什么不还给她?”
雀儿一扭脖子:“我为什么要还给她?是我捡的,就是我的。”
绮霞觉得这鸟现在又好笑又好气,竟然说出这种不讲理的话来,便口气有些责怪的对它道:“你要这个作甚?赶紧还给人家去!”
“就不给!看她戴在手上那嘚瑟样,唯恐别人不知道是神君赏的。”
绮霞无奈:“那又怎样?那是人家的事,你赶紧还给人家。”
那鸟儿跺跺脚:“不还!就是不还!我丢到海里去也不还她!”说罢叼起那枚戒指就要走。
“你站住!”绮霞用手一指,那戒指已在手里,“雀儿,你现在越来越没道理讲了,人家的东西也是你随便扔的么?”
“姑娘,你不知道这清宁可不是个好人,净憋着坏劲儿对付咱们呢!”雀儿急道。
“你又来胡说,清宁姐姐她对我不错。”绮霞她虽然不喜欢清宁,可是也说不出她什么不好来。况且人家常打发莺儿送东西来,也是一片好意不是?自己怎能恩将仇报呢?!说着就站起身来欲到清宁那里送戒指去。
“姐姐!”雀儿扑啦啦扇着翅膀拦住她:“姐姐你知道清宁背后说你什么吗?”
绮霞只好坐下:“我管她说什么呢?”
“她说你是副画儿成精,没魂没魄的,原不算是个人。只不过君上拿着你当个宝贝罢了,实在你这样的,再修行,也入不了仙籍。在咱们丹霞山只能算是‘混子’。”
绮霞听了这番话愣了一阵儿,黯然道:“人家这说的是实话,我原是没什么身份的。没魂没魄,只能虚度余生。”
雀儿看刺痛了她疼处,又心疼起来,忙安慰道:“姑娘你只要好好修行,肯定早晚会渡了仙籍的,你看红莲姐姐不就是吗?”
“可红莲姐姐她是一茎荷花,她是有花身的植物,我怎能和她比?”绮霞低低的道。
雀儿跳到她膝上:“不管怎样,神君他会帮我们的,他总有办法。再说即使入不了仙籍那又怎样,我们不一样活的很快乐吗?是吧?姐姐?”
它歪头看着绮霞的脸,她的面容映出月光一样凄凄的美。
“对。”绮霞捋捋它的毛,“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什么也挡不住我们好好的活下去。”
雀儿用力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