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看到一脸淡然的刘达利时,目光微微一顿,随即对刘达利轻轻一点头,尽自走到了八面围帘所搭的帘帐内,将黝黑的七弦古琴放到胡桌上,跪坐在丝绸蒲团上,竟直接准备弹奏。
红衣少女默默站到了她背后,而那一身血气雄浑得难以想象的巨汉则站在了帘帐前,鼓起铜铃般的双眼,肆无忌惮的逼视着众人。
“叮……”
悦耳的琴音渐渐响起,仿佛是天上神曲似的,轻易就能让人彻底陷入琴音之中,忘记一起。
赢威,甲龙,甲虎,其余六张桌前所坐的人物,以及他们身后修为不低的护卫,迅速的沉溺在了对他们来说仿若神曲一样的琴音中,一个个面容呆滞,红光满面,已经难以自拔。
刘达利却面容一紧,急速的运转真元游走全身,死死堵住鼓膜,可是任由他如何运转真元,也始终无法将那飘飘渺渺的琴音阻隔在外,魔咒一样的琴音绵绵不绝的传入他的脑中,引动无数幻象。
不过片刻,刘达利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时,他已经完全没有一点多余的力量,只能全力运转〖剑甲分鼎诀〗,不断坚定自己的信念意志,不为琴音所动。
琴音所带起的幻象真实的骇人,远比刘达利在骸骨通道内遇到的幻象强出十倍百倍,即使以刘达利超卓的意志也只能勉强让自己不陷入幻象之中。
刘达利甚至没有发现,就连他身后的第三火皇也只是面上挣扎了几下,就沉溺在了琴音之中。
这哪里还是什么神曲啊,根本就是魔音
红衣少女和巨汉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刘达利身上,两人同时露出了一缕惊讶之色。
白衣佳人让人迷醉的双眸轻抬,柔和的目光闪过几分奇芒,弹揍的速度徒然上升加快,透明如珠的泛音渐渐变得嘹亮浑厚,若说刚才的曲调只是江南小镇的柔美,此时已经变成了北方黄沙漫天的肃杀。
幻象猛的增强了好几个等级,已经变得似真是真,似假是假。
刘达利那堪比天尊强者的意志在这种恐怖的幻象琴音下,赫然出现了一丝裂缝,极度坚韧的意志正在逐步崩溃。
“滴答,滴答”
大颗大颗的汗珠如同雨下的洒落在梧桐木制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好厉害的幻象琴音,不行,快要抵挡不住了,三宝,快,快想办法阻止她”额头上条条青筋暴起,紧握的拳头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已经深深陷入了肉里。
“呼……武……刘达利,我也没有办法,这琴音我好象……好象在哪里听过,琴音中似乎有天凤之音,不仅能产生极为厉害的幻象,对灵体也有很大的伤害,我若一动,必定要受重创”
“那怎么办?”感觉到自己的意志正在一点一点崩溃,刘达利也急了。
“你等等,让我想想”
“三宝,快啊,快点,这个琴音太厉害了,我……我快坚持不住了”
“给我十息时间”三宝的声音急促传来后,立即沉寂了下来。
“啊……”
“魍魍魉魉也敢迷惑我,给我滚,滚”刘达利心中暴怒的疯狂怒吼,精神意念前所未有的集中,死死抵挡着完全真实的幻想侵入,拼命在幻想中挣扎着,维持着崩溃的意志中那一点清明。
白衣佳人见刘达利浑身都被湿透了,清秀的面颊已经扭曲成了一团,眼中却始终保持着一丝清明,眸子里一缕明亮的光芒闪烁,青葱般的十根纤指在古琴上划出了道道残影,手速再次上升一个台阶。
迷人心魂的琴音大响,仿佛天音,不仅在百越古楼中响起,连整个百越城都笼罩在了琴音之中。
刹那间,百越城内无论是武者还是普通人,无论是幼童还是老翁,全部沉浸在了神曲般的琴音里,所有的人都忘却了一切,正在城外生死交战的仇敌,面容呆滞的陷入了琴音内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战斗,正在烧菜的大厨呆滞的握着锅铲,任由锅里的菜被烧得焦糊,正在运转内气循环的武者呆滞的任由内气失控,在体内横冲直撞,冲毁丹田,冲毁经脉,却一无所觉……
刘达利心头最后一点清明即将被真假难分的幻象淹没时,三宝的声音骤然响起:“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这是天凤一族幻世三曲中的第一曲,刘达利,快,快施展〖先天神意离体术〗说不定会有效果”
刘达利最后一缕清明下意识的施展出〖先天神意离体术〗。
恍惚间,刘达利的意念如同波纹般不断的扩大,意识似乎也随着意念离开了身体,他“看到”自己浑身大汗,满面扭曲的坐在那里,看到了整个百越古楼内,除了红衣少女,巨汉以及白衣佳人外,所有的人全都面容呆滞,带着诡异的笑容,呆坐着。
意念疯狂的扩大,意识也随着意念的扩张,“看到”了整个繁华的百越城,百越港以十万计的人全都呆呆的保持着如同被定格的动作,面目呆滞。
意念还在扩张着,刘达利所能“看到”的范围也越来越大,逐渐延伸到了千里方圆,甚至万里方圆。
意识随着意念不断的拔高,冲破了一层层的云层,直上九霄。
随着不断的上升,他看到一道道恐怖的雷霆正在酝酿着,撞击着,暴虐的罡风咆哮着肆虐天空。
霍然,他的意念似乎撞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上,再也无法上升,无论他怎么努力,也始终突破不了那道无形的屏障,直接跃入星空。
就在刘达利的意识随着意念离体时,他的体内也开始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先天神意离体术〗竟在这时,真正大成,之前他以此术领悟金源道碑不过是动用了这门秘术的皮毛。
随着秘术的大成,他的意志骤然上升了好几个台阶,这曲神音竟难撼其丝毫。
意识覆盖了方圆数万里的天地,刘达利骤然陷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中,天地间五行之力的本源也变得清晰起来,再不似以往那般模糊,难以触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