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下真的是把寒鸦惊到了。他们的队伍中有这样的人,而他居然一直都不知道?寒鸦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是个这么失职的领袖……不,应该说他从来就没有过问过那些义军战士过去的经历而已。他一直都以为这些人会聚到自己的身边,是因为大家都有着共同的理想:推翻人类的统治。而在这份理念的基础下,寒鸦就没有再去过问他们各自更深层的理由……因此,他们过去曾经做过什么事,寒鸦也全都不了解了。
“据我所知,那名士兵的赐名应该叫做空牙。”石人继续说道,“在他加入你的义军之前,都一直在为造乌组织工作……他和其他的一些亚魔一起,协助研发了造乌船。可以说,造乌船会有今天的成就,它会抹杀人类,都是那个士兵的功劳……而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悄悄回到了造乌船的身边,改变了它的程序,已经让它为我们服务了——可以说,现在造乌船对我们已经完全没有威胁,甚至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兵器来对待你的那些敌人。”
“等一下……你说什么?”令寒鸦在意的,确实刚才石人说的那番话中的只言片语,“你是说,空牙在没有我命令的情况下,私自行动,去更改了造乌船的程序……?”
“是我准许的,不用怪他。”石人漠然说道。寒鸦咬牙切齿,但是一旁的斯奎尔拉德拦住了正要发作的他:“照你这么说的话,现在造乌船也已经变成了我们这边的兵力?”
“没错,”石人点了点头,“这就是我们可以用来威胁他们的最后筹码。而且,如果操纵造乌船得当,说不定我们还真的拥有与他们一战的实力。”然而,寒鸦还沉浸在刚才石人说的那番话之中。找他这么说的话,在这支队伍中,已经出现了那些绕过自己的命令直接行动的人了吗?还是说,他们认为石人的命令,比自己的命令更有价值?寒鸦越来越想不通,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就都这么听信石人的话……明明……明明我才是这支队伍真正的领袖!可就像是要故意嘲讽他一般,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这些事情都已经悄悄地被那些听从石人的义军战士给完成了。
“而那些亚魔一定会认为是现在的造乌船失控了,见人就杀,这就是对我们而言非常好的一个优势……”石人还在那边侃侃而谈,“所以,如果我们能将造乌船引至敌人那边,便可以利用造乌船自己的抹杀程序,一举击溃他们——然后寒鸦,”他这么说着,突然看向了寒鸦,眼神之冰冷肃穆,让寒鸦都吓了一跳,“你之前的计划之所以失败,一来是因为造乌船尚未失控,二来那时候你还没有成形的部队与计划,所以我才没有让空牙执行……不过,他修改造乌船的程序确实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完成的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寒鸦眯起了眼睛。你这是在挑衅我吗?是在讽刺我之前办事没有脑子吗?石人的这番话,立刻就让寒鸦联想到了自己小时候还在亚魔新兵训练营中的时候,自己的那些组员们也曾经说过自己战斗不用脑子——那番话他一直记到现在,让他格外愤恨。然而,石人却好像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不,我只是觉得,那时候就将这些事告诉你,可能会让你松懈掉……而且现在这个情况,也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寒鸦简直气得咬牙切齿。照石人这么说,他在加入自己团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谋划这造乌船的事情了吗?而我居然一直都被蒙在鼓里……想到这里,寒鸦就暴跳如雷,他赶紧挥了挥手:“去你妈的石人,赶紧给我滚吧!这什么狗屁计策!”
“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无话可说。”石人的态度还是那么恭敬,但是语气十分冰冷。望着他的身影回到自己的兵营中,寒鸦的心头又被阴霾与失落笼罩。他还是走了……他可悲地摇摇头,身后的斯奎尔拉德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如当年他安慰那个离家出走的幼年侏儒:“大人,您必须承认,石人的办法确实是当下最可行的……您不能因为讨厌石人就否决这个计划。”
“这点我当然知道……”寒鸦忿忿地说着,“可是一看到他那张脸,我心里就莫名来气……唉,不过你说的也对……我可能确实是太偏激了。”三思而行啊!他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着,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再怎么一意孤行,四处排挤石人,那么队伍中就真的再也没有可以被他信任的人了。
“那就这样吧……”他这么说道,“石人是对的。就按照他的计划来。”
***
整片世界,是令人绝望的黑暗。韵美在寒冷中睁开双眼,望见的是无名氏那张恶心恐怖的脸。
他一直都是这样一副表情……韵美心想,在无名氏那张苍老可怖的脸上,永远都是那样一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席俊哲长期的恐怖统治下的成果。韵美不知道自己在这片鬼地方再多待一段时间,是不是也会变成无名氏那样……不过看无名氏的外貌,他起码已经有五十多岁了,肯定是很多年前以前就被席俊哲关在了这里,所以才会变成这样一副岌岌可危的样子。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头发已经干枯苍白,走路一颠一颠的,而且韵美发现他的右手上似乎还少了两根手指……这一切都显得令人作呕又恐怖,韵美害怕自己也会遭到和那名为无名氏的奴隶一样的待遇。
为什么这个地方会如此可怕……韵美第一次感到了“恐惧”为何物。之前无论是跟随父亲逃亡,还是在那片绝对的寂静中度过那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给予韵美如此的恐惧。在这座地狱中,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仿佛席俊哲正在时刻注视着自己一样,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让她在无尽的恐怖中度过,然后一点一点,将她的灵魂剥离躯壳……最后,她就会变得和那个奴隶一样。
如果说这个世上真的有前世报应的话,那么韵美觉得自己的前世,一定犯了非常可怕的错误……所以她现在才会遭受这一切。可她仍然不敢相信自己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她原以为自己的痛苦已经随着父亲将自己从那间别墅中救出而停止了,但并不是这样……事实上,她的磨难,从那天才刚刚开始。她一开始以为,与妈妈重逢后,他们一家人终于能够再聚到一起共同对抗造乌组织了……然而,就在那短暂的相见之后,她就被那叫做“鬼攸”的侏儒亚魔给偷袭,被抓到了这间属于席俊哲的别墅中。也正是从那天起,对她而言真正的地狱到来了……
对于“稻妻大人”席俊哲,以前韵美还在组织中的时候就略有耳闻。他作为组织的高层人物之一,据说是一个非常残忍且嗜血成性的怪物……可到现在她才发现,说他残忍嗜血简直是对他的褒奖,说他冰冷无情简直是对他最好的赞美。任何形容词都无法形容从席俊哲身上随时随地蔓延出来的那股恐怖……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息,仿佛时刻都能把你的灵魂撕裂,将你吞噬。然后,那些遭到他折磨的人们,就会一点点在绝望中崩溃……那个没有名字的奴隶,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如果说,当时被组织在那间别墅中软禁起来的日子,给韵美带来的是来自心理上绝冷的折磨的话,那么现在在席俊哲的手下生活,则给予了她在心理与*上的双重折磨……韵美甚至都有点开始怀念那些被监禁的日子了,但她更加怀念的,还是当时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还有与朋友在一起的时光。在这里待着,她早已忘了时间的流逝,早已忘了周围世界的瞬息玩别。她已经忘记自己上次南宫附中的同学们相见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但是想必,他们现在的生活远比自己要幸福……这还是韵美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像现在这般如此恐怖的地方存在。
席俊哲果真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他全身上下无不散发着他那残忍的本性。同时,他也深谙人性,不断地对韵美进行疯狂的折磨……从她被抓到这里来的第一天开始,一直到今天。席俊哲有时还会给她希望,但随后韵美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之后让她更加绝望的催化剂而已……再也没有什么是,是比先给你希望,再将希望夺走,让你彻底绝望更痛苦的了。而这样的痛苦,席俊哲全都施加在了韵美的身上。韵美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恨自己,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只是单纯地享受这份施虐时爆发出来的快感而已……
有时候,席俊哲会命令她去喝从马桶里流出来的脏水,甚至还会命令他的那个无名氏奴隶拿扫帚柄殴打她。不过看上去,无名氏似乎是非常不愿意对她动手的……然而若是无名氏没有动手,或是他动手的时候心软,没有下狠手的话,他自己也会遭到来自稻妻大人百般残酷的折磨……结果到最后,韵美也还是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