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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对于沐君凰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宫冥显然很是愣了一下,定定的看了沐君凰半响,待确定沐君凰并非随意而言,面上浮起一丝略显失望的苦涩笑意,却并未进一步纠缠,玩笑般的自嘲问道:“郡主对于自己的选择一向看得这么清吗?还是说……郡主已经有认定的人了?”

    对于容久等人的到来,宫冥自然是早就发现了,说这话的时候,他意有所指的往容久的方向看了一眼。

    沐君凰并未去注意宫冥的反应,闻言只是淡淡的应了两个字,“是的。”

    模糊不清的两个字让宫冥分不清她应的是前一个问题,还是后一个问题,亦或者,两个问题都是?

    不过究竟如何也没他什么事了,“既然如此,倒是在下唐突了,还请郡主莫要见怪。”宫冥谦谦有礼的对沐君凰说道,见沐君凰表示不介意后,提出了告辞。

    这边宫冥走后,沐君凰眼角余光瞟到跟上来的容久,原本快要平复下去的心情,顿时就又烦躁了起来,不待容久走近,便快步的往一个方向去了。

    看着沐君凰逃避的姿态,容久淡淡的笑了笑,一派悠然从容,知道沐君凰现在定然不怎么想看到他,他也很识趣的没有跟上去碍对方的眼,他很想看看最终她是言而无信的耍赖呢?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他的话侍寝?

    不管她哪种选择,对于他来说都有利无害。

    当然,他自然还是更钟情于第二种选择。

    ……

    沐君凰靠在池塘边一棵柳树下看着池水发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并非是容久那厮的,她才懒懒的回首看了一眼,待姚夜庭走近,她迁怒的用着嫌弃的目光看着姚夜庭问道:“我说,是不是你们这种面上越发斯文的人,其实心里更加变态?”

    无辜被牵连的姚夜庭走到沐君凰身边站定,闻言有那么一瞬间的郁闷,但是郁闷过后却是意味深长的看着沐君凰明显失去冷静的脸色问道:“某人既然在你心里这么不堪,为何你从未明确的拒绝过?我看你刚才拒绝那宫世子的时候可是拒绝得很干脆的不是吗?”

    沐君凰闻言猛然一怔,想了想,她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看着沐君凰僵住的神色,姚夜庭轻叹一口气,看着面前的荷塘秋色,缓缓开口道:“承认,君凰,你已经爱上容久了。”

    沐君凰听着姚夜庭揭露自己的心思,神色再次一动,却依旧没有说话。

    默了默,姚夜庭回首看着沐君凰带着一丝劝解的意思,“既然已经动了心,又何必勉强自己继续逃避?就因为一个生死不知的第五云衍吗?”

    因为沐君凰跟容久那不知情的过去,姚夜庭其实也并不怎么支持这两人走到一起,但他却更不希望沐君凰因为第五云衍而蹉跎了自己的下半辈子,情也好,愧也罢,过去的事情已然过去,人终究得往前看。

    而能将沐君凰从过去的泥潭里拉出来的人,姚夜庭觉得这个人非容久莫属,毕竟沐君凰曾经能爱过他一次,如何不可能出现第二次?

    身边的人一直沉默着,就在姚夜庭以为沐君凰要继续装聋作哑下去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她飘渺如风的声音,“你说,若是连我都抛弃了云衍,他在这世上该有多寂寥?”

    姚夜庭闻言侧首看向沐君凰,她缥缈清幽的眸光让他哑然,看着这样的沐君凰,姚夜庭突然发现所有的言语在沐君凰面前都苍白无力,一切都在于执念,她心里的执念一日不消,她就一日无法将自己从过去的记忆中解脱出来。

    对此,姚夜庭只能表示医术再高明,也治不了一个有心病的人。

    再次叹了口气,姚夜庭道:“那你答应容久的事情打算如何?”

    一听姚夜庭提到这个问题,沐君凰心里的沉郁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纠结烦乱,她拧着眉头暗暗咬牙,早知道姓容的这么无耻,她就不该放那样的话,可是现在话都有已经说出去了,她要是不应岂不是自打嘴巴成了个笑话?可若是应了,该死的,那不是更加便宜了姓容的那个败类!

    左右为难的沐君凰终究还是决定用装傻的方式将这件事给揭过去,自我安慰她只是还没想好,但其实差不多已经变相的打了自己的嘴巴。

    因为宫茉璃对沐君凰等人的不舍,宫皇原本打算留他们在宫中多逗留些时日,但被沐君凰给拒绝了,虽然宫茉璃很可爱,她也没再想继续找秋素音的麻烦,但这不代表她就能呆在秋素音所在的地方不觉得膈应。

    玉宁殿门外,宫茉璃眼巴巴的看着沐君凰一行人离开,眼里充满了不舍。

    沐君凰为了不让自己心软,强迫自己不去看宫茉璃可怜兮兮的样子,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发现沐佛诺磨磨蹭蹭的频频回头,显然是对宫茉璃这个小玩伴心生不舍。

    沐君凰正想说什么,却见沐佛诺突然冲着宫茉璃挥了挥手高声道:“茉茉,你有空可以到南音沐王府来找我,到时候我请你吃好吃的。”

    宫茉璃闻声脸上一喜,忙也挥着手应道:“好的佛诺哥哥,我肯定会去找你的。”

    沐君凰听到两个小不点的对话,不由的郁闷了下,她对宫茉璃硬着心肠没有任何安慰,就是不希望再直接或间接的跟秋素音有什么交集,可却因为沐佛诺自作主张的对宫茉璃发出邀请,顿时打破了她的想法。

    但是听到宫茉璃欣喜的声音,沐君凰无奈的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一行人出了宫门,因为沐佛诺身体里的蛊毒最短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解,她并不打算再沐佛诺的毒蛊解掉之前就回到南音,毕竟太冒险,这是纯粹的将把柄往欧阳魅手里送。

    想了想,最后决定绕着路往东凰的方向,然后再回南音,这样的线路走下来差不多能耗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打定主意后,马车出了都城便径直往位于北央东南方向的东凰去了。

    北央和东凰之间有一条通商官道,走过官道,便是出名的庆阳小城,这座城面积不大,人员也不多,但因为处于通商的道口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倒是极为热闹。

    而庆阳小城之所以出名,却并非是因为它的地理位置,而是因为这个城中有一家比较独特的青楼——馥雅苑,而青楼中更有一个艳名远播的老鸨——燕七娘。

    说是老鸨,其实燕七娘也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天生丽质加上后期保养,看起来甚至更像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

    燕七娘是个挺传奇的女子,她原本出身于西擎国一官门世家,但因为小时候被人贩子拐卖,辗转流落到了庆阳小城一农户家,后来因为一张绝美的脸蛋不幸又被那家农户给卖到了馥雅苑,成为了馥雅苑的头牌。

    就在她流落于馥雅苑大概半年的时间后,她的家人终于找到了她,伤心愧疚的家人原本打算将她接回去,可让人诧异的是燕七娘竟然拒绝了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身份,宁愿继续留在馥雅苑做她的头牌。

    自甘堕落的做法让她的家人痛心疾首,颜面尽失的彻底放弃了她。

    再后来,燕七娘竟然凭着自己的手腕鸠占鹊巢,赶走了馥雅苑原本的老鸨,自己成了馥雅苑的掌权者。

    众人都以为燕七娘掌权后恐怕就会退居幕后,不再接客,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她竟然继续做着她的头牌,甚至还放话说只要她还有一个恩客,她就永远不会退居幕后。

    这样让人匪夷所思的言论和做法曾还一度引起了众人对她的鄙视议论,甚至是指着她的鼻子骂难听的话,但她丝毫不加理会,依然我行我素的在众恩客中犹如女王般挑挑选选,潇洒畅快。

    对于这样有性格的燕七娘,虽然有很多人不认同她,但也有不少人对她极为赞赏,这其中就包括沐君凰。

    说起来,沐君凰曾还扮作男人到过馥雅苑一游,就是因为好奇这个传闻中的奇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结果对方的眼力太过毒辣,竟然一眼就识破了她的伪装,反而被对方故意装傻给捉弄了一番,最后竟然还莫名其妙的成了朋友。

    世人都不明白燕七娘明明有很多的机会能够离开青楼,却为何总也不愿意离开?那个时候的沐君凰其实也有此疑问,后来与燕七娘的交谈中,她才明白,燕七娘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

    她不是不想离开,而是不能离开,因为对于一个已经沦落于青楼的人来说,烟花场所便已然成了她们的保护伞,那些走进烟花之地的人不会鄙夷轻视她们烟花女子的身份,而一旦她们离开了那个地方,世人异样的眼神便会接踵而来。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对于燕七娘这样的想法,沐君凰虽然不能完全认同,但却承认燕七娘确实是个很有想法的人,既然她自己觉得留在青楼会更自在,那么顺心而为又有什么不对?难不成就允许男人有三妻四妾,不干不净,就不允许女人左拥右抱了吗?

    既然来到了庆阳小城,反正也不赶路,沐君凰觉得怎么的也得顺道去看看这个有趣的朋友。

    想到了什么,沐君凰眸光落到对面的容久的身上,眼底划过不怀好意的光,这家伙不是想要人侍寝吗?她给他找一群女人,让他被侍寝个够!

    容久感觉到了沐君凰异样的眼神,却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而时刻在关注着沐君凰的段颦伊却是将沐君凰的神色看在眼里,眼神顿时一亮,预料到应该又有什么好事发生。

    果然,当马车行驶到馥雅苑外被沐君凰叫停的时候,段颦伊单单听到那女子矫揉造作的招揽客人的声音就大概猜到了沐君凰想要做什么,越发的兴奋了起来。

    沐君凰下车前注意到段颦伊的神色,暗道这丫头像是她心里的蛔虫似的,每次都能迅速的察觉到她的意图,而明明她们认识也不过十几天左右。

    “什么意思?你不会打算去逛青楼?”跟着沐君凰一同下了马车的姚夜庭看到沐君凰视线落到一旁的馥雅苑牌匾上看,顿时惊讶了。

    沐君凰笑眯眯的撇姚夜庭一眼,道:“这馥雅苑的燕七娘可是个奇女子,夜庭哥不想去见识见识?”

    姚夜庭毫不犹豫道:“并不想。”

    这时,容久也下了马车,沐君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挑眉道:“容公子呢?”

    容久抬头打量了一番馥雅苑,神色自若的应道:“倒也不错。”

    沐君凰闻言暗暗鄙视了一番,果然这家伙就是**熏心了,女人都不挑的,“那就走。”言罢,沐君凰打头往楼里走去,却走了几步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身对着想要跟上来的花喜和沐佛诺道:“你们两个留在外面看着马车,不准进去。”

    烟花之地还是有些小儿不宜的,沐君凰觉得自己这完全是为两个小家伙好,可偏偏两人却还不领情。

    “为什么?”花喜和沐佛诺两人对于沐君凰的话都非常有意见,“马车有车夫看着,用不着我们,我们也想去见识见识沐姐姐口中的那位奇女子。”

    沐君凰被花喜噎了一下,感觉到容久看笑话的眼神,她气急败坏的瞪眼道:“奇不奇的都跟你们两个小屁孩没有关系,给我乖乖的等在外面。”

    “不要,我得跟着我家公子。”花喜往容久身边一站,完全不吃沐君凰那一套。

    而沐佛诺也撇着嘴一脸委屈的盯着沐君凰道:“姐姐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这两人一硬一软的给她演戏,气得沐君凰脑仁痛,可终究还是无可奈何,只能作罢,反正看两眼少儿不宜的东西也死不了人。

    馥雅苑一楼大堂里,正在招呼客人的老妈子看到沐君凰一行人走了进来,顿时又惊又奇,惊的是她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几个气质不凡,相貌出众的人,奇的是她更是第一次见到男女一起来逛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