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熟睡的黄巾反贼从来都没有想过,一直龟缩在颍川郡城里面守城的大汉官兵居然敢出城,不止出城,还自备干草,前来杀人放火,真是胆大包天。直到火光四起,很多黄巾反贼都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
火燎四原,仿佛到处都是烈火,熊熊焚烧着黄巾反贼的军帐、粮草辎重,包括所有能够燃烧的东西,哪怕是被风干的战马粪便也随着烈火的烘烤而点燃了起来,奉献出属于自己的光与热。
一些尚未来得及逃跑,或者睡得太过深沉的,随同慌不择路的黄巾军兵很快就被火海给吞噬,化为火海之中火龙的助燃原料,偶尔有的拼命挣脱,从火海分离了出来,却也成了一个火人,独立狂奔,大声呼救,然而所有的人却避之不及,唯恐靠得太近,惹得引火上身。
在黄巾反贼惊呆与尖叫的时候,大汉官兵却没有闲着,在冲到黄巾军营附近,皆将手中的火把齐齐地扔向仍没有被火势波及的军帐或者荒草较多的地方,并抽出长刀、长枪,疯狂地屠戮惊慌恐惧之中的黄巾反贼,犹如苏醒的猛兽,露出狰狞的獠牙,扑向弱小的猎物。
皇甫嵩和朱儁的蓄意放火和举兵攻击的双重威势之下,黄巾反贼是叫黄天天不灵,喊大贤良师,良师不应,内心的苦只有每一个黄巾反贼自己懂。然而火情并不会考虑人的情绪与感受,大火毫无阻滞地向前烧去,火焰张天,黄巾贼众惊慌潜逃,想方设法自救。
有的是寻得一处火势不旺之处,众人合力,将地上的泥土拼命往火上盖,然后众人踩着被火烧得烫红的泥土,直接冲出火海的包围圈,虽然一时远离了危险,却不敢停歇,而是即刻拼命奔跑,力图保全性命。
有的是将打战用的兵器,直接化成了农夫的工具。长刀、短剑一下子就变成了镰刀,将尚未烧着的杂草,当成田地里面的庄稼,收割了起来。而无法割草的长枪则摇身一变为犁土的尖头,在地上分出一条手臂宽的小沟界限。
不得不说,在人的生命受到威胁,有危险的时候,人的智慧和潜力是真的能发挥到了极致。黄巾反贼大多原本就是田地上的泥腿子,他们善于利用农夫的那一套去解决问题,虽然看起来很土,却是真的实效。可以说,这一场生死大逃亡,真的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当然,能够保存性命已是不易,那些上天垂怜,有机会逃跑的黄巾反贼自然不会再去顾及战马、盔甲,就连保命的粮食、衣物也是顾不上了,毕竟再不走,那没被烧死,也会成为大汉官兵的刀下鬼,枪下魂。于是,黄巾反贼就像被水灌的蚂蚁窝,各自四散奔走。
由于纵火一开始就不是四面八方,而仅仅只是二边。因此在火势刚刚蔓延的时候,从没有烈火侵害的那二处,逃出来的黄巾反贼最多,也最快,甚至是成股、成军的黄巾大军。皇甫嵩和朱儁就是一人守住各一处出口,就像水库泄洪,硬生生地套了一个网袋一样,而黄巾反贼无论来多少,都成为了任人宰割的“水鱼”。
就算如此,皇甫嵩和朱儁二人还是感觉吃力,这一场战打到后面,越来越激烈,甚至是一直厮杀到天明。皇甫嵩和朱儁还隐隐有些担心,毕竟面对的黄巾反贼可以说是亡命之徒,在烈火的激发下,为了逃命不被烧死,都是那种以一换一,生死互搏的打法,实在难以抵挡太久。
况且皇甫嵩和朱儁也不愿用精锐的大汉军兵去和刚刚从地上跑出来的泥腿子作等价交换。张梁和张宝见天已放白,四处可见,也就开始组织溃兵,夺路而逃,有序撤退,准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日东山再起。
皇甫嵩和朱儁知道此时不宜再强行去追张梁和张宝,一来是强寇莫追,若是逼急了,张梁和张宝率兵和皇甫嵩、朱儁同归于尽,拼个你生我死,一分胜负,恐怕结局还不可预料;二来大汉军兵也算是熬战了一晚,体力和精力大不如初,需要休养和恢复,要是再强行去追杀张梁和张宝,战力有限,还不如留在原地打扫战场,收获也许更大一些。
于是,皇甫嵩和朱儁只能眼睁睁地盯着张梁和张宝安然撤退,寻路而走,而且溃兵不断地向张梁和张宝靠拢,慢慢地回复生力军,恢复黄巾大军的生机。不过,皇甫嵩和朱儁不追,却并不代表上天就这么放过了张梁和张宝。
张梁和张宝引领着败退的溃兵残军,刚刚逃得不远,大概走了十来里路,又是喊杀声如响天雷震,忽然前头出现一支彪悍的兵马,那军队高高地悬挂着红色的战旗,战马嘶吼,喊声若雷,且尘土飞扬,风鸣鹤唳,极为震撼,慑人心魂。
张梁和张宝远远一看,就知道不是黄巾反贼自己人,内心不由暗暗叫苦,脑海里浮出“要糟”的念头。不容张梁和张宝多想,那军兵马却是来得极快。黄巾大军和那支兵马相向而行,且双方速度皆不慢,于是一下子就来到彼此双方面前。
张梁和张宝被截住了去路,打着红旗的自然和打着黄旗的张梁和张宝不对路,为免被前后夹击,包了个圆,张梁和张宝决定先发制人,率先发动攻击,纵是如此,可惜效果却不大。
张梁和张宝所率的乃是刚刚丧失了士气和斗志的黄巾溃兵,兼之逃跑过程中间,早就缺衣少甲,此时面对一支养精蓄锐的大汉兵马,能够为了心中的信仰而不跪投降就算不错了,当然更没令张梁和张宝失望的是这些黄巾军兵虽然被吓破了胆,但别无选择,还是愿意往这支新出现的兵马冲。
毕竟,退后那是十死无生,后面还有皇甫嵩和朱儁在那边等着呢,往前冲,虽说九死一生,说不定还能搏一条生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