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败面前的山贼兵线越来越薄，后面的山贼开始仓皇失措，四处寻找能够躲避头顶箭雨的地方。
20名潜伏的乡勇拔出自己的兵器，阴冷的目光搜索着脱离众人视线的山贼，然后一刀一剑了结其命。
他们一开始就躲在房内墙檐下，箭雨射不到他们，反而无数慌乱的山贼不停向他们的位置挤来，他们渐渐沉迷于仇恨和杀戮的快感，开始加大了刺杀动作。
这让他们都先后暴露了身影。兵线后部的山贼，开始围剿这20名乡勇。
“小败败，乡勇暴露了，正在被围攻！”轩辕缇絮一直观察着山寨内的情况。
这就暴露了？杨败皱眉，缺乏训练的乡勇很难严格执行军令。
杨败所部和内部的乡勇隔着山贼兵线，无法给与支援。
20名乡勇有补益buff，体力充沛，还有30%的斗志，只能让他们自己坚持。
此时他身边的十余乡勇已经倒下了三人，而他们这一行十余人，杀死山贼已经上百。
杨败刺死面前山贼，站直身躯。
山贼弓箭手射出的箭早已稀疏，杨败脱离兵线，只有寥寥两箭有气无力地射来。杨败眯着眼，任由两支箭射过身边。这样的箭，就算能命中，也刺不穿牛皮。
山贼弓箭手已经力竭！
杨败自己的体力才堪堪掉到10/11，有30%斗志，就算体力在7以下，他依然能100%发挥能力。
而山贼已经是强弩之势末。杨败等人正面杀伤上百，而小絮絮部的弓箭手，杀伤更多，加上山贼内部乡勇的刺杀，也不会少。杨败估计山贼减员已经抵半。
“小絮絮，乔装的乡勇情况如何？”
“看不清楚，有十多处仍然有战斗的迹象，应该还在抵抗。小败败，山贼头目和十来个估计是小头目的山贼进屋了！”
外面战斗这么激烈，他们进屋做什么？杨败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迅速杀贼！”
杨败吩咐道。随后仗着全身具装，握盾提剑，当先冲入山贼兵线之内。
山贼已经溃乱，杨败带头这么一冲，剩下的山贼本身体力和生命都已很低，只得各自逃回山寨内各处房屋之内，凭狭隘地形防守。杨败这十余人如同羊群中的虎狼，冲杀锐进，将寨内街巷空地谷场内的山贼清剿一空。
二十人乔装的乡勇还有九人活着，遍布伤痕地朝杨败等人聚集。
逃进房屋内的山贼已不足为虑，他们体力生命只会越来越低。
唯独有山贼头目和小头目，仍然是隐患。
“小絮絮，山贼头目进了哪所房屋？”杨败询问道。
“小败败，你右侧大路直上，正面最大一间孤立的房屋。”
杨败向右侧望去，那是山寨地势最高处。这座房屋有汉人建筑的气势，看来就是山贼头目的居所。
杨败吩咐受伤较重的十余乡勇据守在寨门附近，他自己和轩辕无情、蒋钦、周泰，以及五名状态尚好的乡勇，向山贼头目的房屋走去。
距离三十步的时候，杨败停下了脚步，静立原地。
房屋大门敞开，里面是宽敞的厅室。蛮人渠帅没有穿甲，手中只拿着一杆长矛，矛杆杵地，大马金刀地坐在厅室正中交椅之上。
十来个气色萎靡的小头目，穿着甲，拿着兵器分列左右，面带仇恨地朝杨败等人看来。
这是什么阵仗？
“败哥，这些山贼是不是打算投降啊？”
杨败并不认为山贼头目会投降。即便投降，以汉朝的法律也不容其活着，除非杨败拿出朝廷的特权，赦免他们。杨败自知可没有赦免山贼的面子和权力。
“你们认为如何？”杨败看向蒋钦、周泰。
蒋钦皱眉说道：“这不是投降的架势。”
周泰补充道：“但这也不是反扑的架势。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轩辕无情眼睛一转，缩到杨败身后，抽了一支箭，悄悄拉满弓，随后探出身，朝山贼头目一箭射去。
山贼头目眼睛一眯，轻轻一拨矛杆，将箭支格飞。
两旁的小头目哗啦一声抽出各自兵器，眼看就要杀出来。
“住手。”山贼头目发出疲惫的声音。
“渠帅！这些人杀我一寨之民，我等纵然不敌，为何不让我等死于血战！”
山贼头目淡淡说道：“中了敌人卑劣的计谋，然后拖着残躯，耻辱地被杀死吗？住手。”
他的语气虽然疲惫而低沉，但杨败依然听清。
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山贼头目。是当年蛮人叛乱失败后，逃走的一个小渠帅。
小头目们不甘地退后，互相倚靠着，列在头目两侧，目中悲愤、仇恨，不一而足。
“薄之、公奕、幼平，稍等我片刻，我去与他谈谈。”杨败目光中有些异样的神色。
蒋钦缄默不语。
唯独周泰说道：“仲疏，和贼有甚么好谈，让某一矛戳了他。”
蒋钦拉住周泰，摇头不言。
杨败一步一步朝房屋走去。
“汉人，不要再上前。”山贼头目疲惫地说道。
杨败脚步停留在门槛之外。他已经闻出房内松油的味道。他目光一凝，向屋内看去。
四处是一片片潮湿的痕迹，仿佛被水浇过一般。
“为什么？”杨败心中突然涌出许多话，然而说出口，只有三个字。
山贼头目带着回忆的神色，疲惫地说道：“汉人。你们的卑劣计谋又一次得逞了，我麾下的蛮民又一次被你们汉人屠戮殆尽。某累了，不愿再战，与火一同归去已矣！”
杨败皱眉说道：“你们蛮人劫掠乡野，屠杀汉人。既与我为敌，我纵然用计，谈何卑劣？”
山贼头目淡淡一笑：“汉人，你非当世人，许多旧事，你并不知晓。某也无力与你细说。退开，以某现在的力气，你还擒某不下。某不愿死于敌手，退开。”
杨败退开数步，看着山贼头目用矛尖挑翻一盏灯火。屋内已浇满松油，这一点星火逐渐蔓延，将山贼头目与两旁小头目渐渐吞噬。
“某于火中寻自由。”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重重火焰中传了出来。
大火起，烧燃整座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