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离开铁荆棘城的第五天了。
这里是一片森林的边缘,参天大树围绕在阿尔特的四周,林中大道简单的铺设石子和沙砾,大道以外的地面则满是杂草。
车队已经驻扎在大道边的一片空地上,此时阿尔特离开车队走向那一株株参天大树,高声呼喊。
“伊莎贝拉!快回来,该出发了!”
声音远远的传出去,但足足半分钟都无人回应,阿尔特有些心慌。
“伊莎贝拉!你去哪了?”
他又喊道,依然无人回应。
于是他大步走进森林,着急的乱跑,想要快点找到她。这里已经是危险的区域,可不能出了事啊!
“嘭!”
刚跑出几步,突然一块石子飞来,精准的打在他的额头上。
伊莎贝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叫什么叫,差点坏了我大事!”
阿尔特抬头一看,原来她在树上。然后……他突然就脸红了。
伊莎贝拉从树上爬下来,兴奋的问道:“猜猜我刚刚在干嘛呢?”
“红色的。”
伊莎贝拉生气的扭住阿尔特的胳膊,痛的他嗷嗷叫。
“啊……我错了,我错了……”
足足五分钟后。
“你猜我刚才在树上干嘛呢?”
阿尔特没再犯傻,说道:“还能是干嘛?掏鸟窝。”
“你怎么会知道?”伊莎贝拉闷闷不乐的说。
“你爬上树不掏鸟窝还能做什么?难道你会做一个哨兵,在树上放哨?”
伊莎贝拉倒是很认真的考虑。“也许可以试一试……”
阿尔特无语了。好好的公主,怎么离开王城后就成了野丫头。
“那你再猜猜我抓了几颗鸟蛋?”伊莎贝拉又问。
“这怎么猜?太难了!”阿尔特摇头。
“来试试,给你三次犯错的机会。”伊莎贝拉不依不饶。
阿尔特想了想,是时候露一手了。“比五大还是比五小?”
“小。”
“比三大还是比三小?”
“大。”
“四个鸟蛋。”
伊莎贝拉眨了眨碧蓝色的眼睛。“你是怎么猜到的?不会,你有这么幸运吗?”
阿尔特乐开了花。“这算什么?我在数学上还是有些本事的。别说这个简单的问题了,就算在一至一百之间猜测一个数字,以我的方法来进行,猜到真正的数字连十次都不需要。”
“不可能啊!一百个数字,哪有那么容易。”
“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
当他们又要开始新的比试,已经完全把带领车队出发的事情置于脑后……不过有人打断了这两个无聊之人的无聊之举,却是本该同样无聊的阿轲丝。
她从不远处翻滚着来到伊莎贝拉身边,瞬间就发动能力调换了身体。
“阿尔特,跟我来。”
风急火燎的,她抱起粉羊羊就走。
“什么事啊,这么急。”阿尔特紧跟在她的后面。
“你这个水货,毫无效率可言,就不能等到了目的地再说话吗?还要我浪费口舌干嘛?马上就到了。”阿轲丝没好气的说。
伊莎贝拉在她的怀中眨眨大眼睛,很是好奇。阿尔特没再吱声。
很快他们就到了目的地,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坟墓。坟墓还没有掩埋,墓中的棺材都没合上盖,里面躺着一个八岁大的小女孩。
再看不远处腹部受伤倒在地上的落魄老人,扔在地上的铁锹,一头饥肠辘辘的倒毙的野狼,以及插在野狼咽喉上的短刀,阿尔特迅速理清了思维。
看来是老人在掩埋自己的女儿时,还没来得及把她埋葬,却遭遇野狼偷袭,差点把命丢了。虽然他杀死了野狼,也已经受了重伤,已经是濒死状态。
看着气若游丝命悬一线的老人,阿尔特赶紧对他进行治疗,总算救回了他的性命。
“少年,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老人感谢道。
“举手之劳,别客气。”阿尔特说。
阿尔特看了看死去的小女孩,她有一头漂亮的红褐色长发,精致的脸蛋光洁可爱。“这是你的孙女吗?这么小的年纪就死了,真可惜。”
老人点点头,捡起地上的铁锹。才刚刚杵在泥土中,泪水从布满皱纹的双眼满溢而出。
“老爷爷,休息一会儿。”阿尔特劝道。
老人抛下铁锹,方才轻松了些。他缓缓开口。
“我是附近的一个猎户,我的儿子早在六年前就死了,只留下这一个孤苦伶仃的孙女,她的名字是安妮。我们相依为命,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安妮慢慢长大,现在已经八岁了。三天前我还说,我准备带她离开这里,带她去城镇里生活,还要让她在城镇里上学,她笑的多开心。可是……就在昨天晚上……”
看着又泣不成声的老猎人,阿尔特只能轻轻安慰。他又不能让人死而复生,还能怎么办呢?
又过了好一阵子,老猎人擦掉眼泪。“我该把她埋葬了。”
阿轲丝用伊莎贝拉的身体说:“老爷爷,我能够让安妮死而复生,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这种事情可不是开玩笑的。”
老猎人不敢相信。
阿尔特也很不解,他要看看阿轲丝怎么说。
“我不会骗你,因为你很快就会见到。”阿轲丝说,“可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我不会出手的。”
“什么条件,我答应你,就算用我的命来换都可以!”老猎人想也不想的说。
“你不必牺牲自己。安妮复活后,就必须跟我们离开这里,再也不会见你。”阿轲丝说。
老猎人垂着头,有些失落的说:“我明白了。如果她能复活,总要付出代价。好,比起在我身边受苦,被你们带走并不是什么不幸,何况我这个老头子也照顾不了她几年了。只要她还能活着,我就很满足了。”
阿轲丝让阿尔特把死去的女孩抬上来,此时阿尔特已经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阿轲丝和伊莎贝拉转移身体,又对着死去的小女孩发动能力。
轻轻的,她睁开双眼。
“安妮,爷爷在这里。你没事?别怕,你活着呢。”
轻柔的安抚,惊喜的面庞。
看着老人,阿轲丝却不知道该怎么去继续伪装,也不知道这样是否是错的,又对的起老人的心血吗?虽是善意,依然是欺骗。
突然她就哭了,她在想,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会何等失望?
老人以为是死而复生使她情不自禁的哭泣,还在安抚她。“安妮,哭什么,你还活着呢。虽然爷爷不能再保护你,但你能活着,爷爷已经很满足了。以后,要跟你的救命恩人好好生活,要听话。他们是好人,爷爷相信他们会照顾好你。”
阿尔特明白,他这么说阿轲丝更是不敢面对他。于是他拉住女孩的手,对她说:“我们该出发了,对你的爷爷告别。”
女孩点点头,挥挥手对老人告别,话却说不出口。她得到这个身体,却丝毫都无法高兴,只有悲伤。
阿尔特拉着她的手远去,伊莎贝拉低垂着头跟在他的身后,眼中也是噙着泪花。
老猎人立在原地,遥望着孙女渐渐远去。
挥手。
再挥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