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大队人马出征青州满载而归, 留在山上驻守的将领,在晁盖的带领下到金沙滩迎接扈三娘等人。+人旧将团团就坐,孙二娘自然坐去女将那一堆。在接受了晁盖和公孙胜的问候、祝贺后,扈三娘将新进将领引荐给大家,随后就对晁盖说起要重新调配将领之事。晁盖知道这是扈三娘给他面子,赶紧表示一切由大将军做主。扈三娘便把早先与吴用、林冲、秦明等商议过的人员调派,趁着新人加入一起公布了。
“鲁达是出身于老种经略处的军官,性情耿直,最是黑白分明,嫉恶如仇的。现在山上人员新增者较多, 督察需要增加人手, 必得是鲁大师这般秉性且有经历的人物才能镇得住。裴宣裴督察, 就将鲁智深拨入你们督察, 做你的助手。你可愿意?”
裴宣早接到扈三娘派戴宗送回来的新上山的人名。他知道鲁智深是个鲁莽人物, 立即按照扈三娘的意思, 站起来说道:“若督察得鲁大师这般耿介人物加入, 定会如虎添翼。裴某求之不得。谢大将军器重督察部。”
鲁智深听得前面扈三娘对自己的肯定,梁山需要自己这样的黑白分明之人,心生喜悦。听了裴宣讲话, 喜悦更胜。再就是督察别人总比别人监督自己来的舒服。好处相加,他立即高兴地站起来,对扈三娘抱拳领命。
“谢大将军抬爱, 也请裴督察多多指教。”
鲁智深在军队多年, 为人粗爽直率, 该有的心机却也是不少。这几年自己是逍遥自在惯了的,入了督察,少不得就要先守了梁山的军规戒律了。这些喜悦过后的忧虑,却不好对人言了。
“戴宗调来聚义厅,与萧让一起负责文书、消息传递。”
这个大家都理解,戴宗那神行太保的名号、能力,尤其经过青州这一次的检测,最适合传递消息。
戴宗很高兴能调到聚义厅,立即站起来应了。
“呼延灼去右寨,和孙立一起,与林冲做助手。”
“杨志去左寨,和花荣一起,与秦明做助手。”
“韩滔和彭玘去前寨,孔明孔亮去后寨,李忠去金沙滩小寨,周通去鸭嘴寨。孙二娘你去乐大娘子那边,协助管账,张青你跟着蒋敬。施恩、曹正去后山监管马匹。”
这些人一个个都站起来应了,剩下的武松武二郎就紧张地攥起了拳头。他进了扈三娘的百人亲卫队数日了,如今不知道是否有变化。
“武松武二郎,”
武松见终于说到自己了,不等扈三娘说出他的去处,就赶紧抱拳站了起来。
“你与孙新一起掌近卫。出了正月考核你俩,再定从属。”
武松赶紧谢过扈三娘。他经过花荣这些日子的训导,已经明白扈三娘的近卫队首领,是多么炙手可热的位置了。众将领见扈三娘不仅能信任、任用花荣、戴宗,对与宋江结义的武松也不见排斥,还将他放到近卫队做首领。那些原来宋江关系密切的李俊等人,更加安心。
杨志对自己能去左寨与秦明、花荣一起很高兴,毕竟这二人都是大宋的军官出身。呼延灼也高兴扈三娘把自己分去林冲的右寨,林冲多次对自己手下留情,他是发自内心感谢的。
唯有孙二娘,见自己不得留在扈三娘的身边而心生遗憾。但她见坐在女将一圈里的崔氏、花氏姑嫂,仍然是大家闺秀的文雅做派,还有那四个文武都可的小娘子、与扈三娘一脉相承的稳重大气,不用张青开导,也就乖乖去与乐大娘子等人去管理内库了。
梁山摆了一日的庆功宴,出征的将士休息三日,然后扈三娘带领将士开始新一轮上紧了发条的训练。蒋敬、柴进等投入筹集物质、防备朝廷来围困的紧张中。别人多少都是不得不每日按着时辰做事,唯有督察部门,是随机去抽调查勘其它营寨,多了几分的自在。
鲁智深在第一日早晨还庆幸自己到了督察,可他就美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裴宣丢给他的厚厚的军律吓住了。
“鲁达,我们督察先要正己才能正人。这一本军律,你要背下来,如同自己名字一般熟悉,然后才能去监察他人是否违律。”
鲁智深苦着脸,所有的美梦都离他远去了。
他呐呐地道:“裴督察,洒家不识字。”
“无妨,山上不识字的人多着呢,也都把军律背下来了,然后比照着军律认字、做启蒙的。”
裴宣看鲁智深态度惫懒,就添了一把火。
“或许你愿意那些十来岁、正读书的娃娃,过几年来做你的上司,你就可以不背的。”
鲁智深勉强自己跟在教导新人军律的院子里,听裴宣念叨了一个时辰的军规戒律,就再难忍受下去了。他打发督察院子的喽啰,去问林冲的行踪,得知要晚膳前才能结束练兵,晚膳后才有时间。急得他抓耳挠腮,盼了又盼总算等到了晚膳。用罢晚膳就匆匆去找林冲,想让林冲出面,把他调去林冲管辖的右寨。
林冲一手抚案上的兵书,一手按揉眉心。鲁智深发现从白虎堂那事之后、林冲脸上那些挥之不去的阴郁之气,已经消散了很多。
“师兄,你就是过来我这边,也还是要背军律的。现在梁山武将的升迁,不仅是凭战功,升什长都要考核识文、计数。想做营官,要考的东西就更多了。你看我不仅要练兵、还要读兵书,每旬还得写练兵报告给大将军。对了,战兵里只有伍长是不考核识字的。”
鲁智深翻白眼了,伍长手下才几个人?!
他很焦躁,逡巡了林冲的简陋书房一圈,找不到可以拿来撒气的东西。唯有案上翻看的书页,还有书架上那十几本林冲看重的兵书,大概是常常翻阅的缘故,给这寂冷的书房添了三分人气。
“早知如此,洒家就该猫在二龙山,来这什么鸟山。又不是童子,还要被逼着识字。”
“师兄,你们三山做出围困青州之事了,不来梁山,等着朝廷派军剿杀你们吗?大将军志向远大,可不是只要会上马厮杀的将领,她还要下马能治理江山的人才。你总归不能只做别人的马前卒、听人呼喝你吧。”
鲁智深上梁山也是不得不做的事儿。他心里明白林冲说的对,但还在嘴里抱怨:“那些军律上的字,我如何能记得那么多。”
“不论如何你得先背下来的。然后每天认个十个八个的,一年也就差不多了。你要是背不下来,什么时候违了军律,裴宣可不会因为背不下来就能饶过你的。在梁山这里,无论是首领还是军卒,违了军律都要挨军棍。”
鲁智深从军多年,知道军律的厉害,他不断地唉声叹气,抱怨自己背不下来。
林冲摇头,不肯接此话,继续劝说鲁智深。
“背不出来的,要挨几军棍的,直到背出才算罢了。师兄愿意白挨军棍吗?”
鲁智深倒不怕打他几军棍,但是,“打完还要背?”这可就让他难为了。
“师兄,我骗你作甚?月底考核新上山的军卒,你就能看到了。大将军知你不识字,特意安排你去督察,就是给你时间背军律。不然你要与才进山的那些将领一起考试的。”
林冲见鲁智深有点将信将疑的,就说他“师兄,当我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哄骗你不成?”
鲁智深尴尬,“我没有不信你的。”
他对扈三娘肯提前周全自己的颜面,心怀感谢,立即又担心起别人了。
“那杨志识字,武二呢?他识字可也不多。施恩他们呢?”
“武二早就跟着小李广花荣在读书了,军律的考核他应该无妨。梁山五岁以上的孩子都要背的,施恩他们也要过这关。”
鲁智深无法推诿,只好跟着林冲的教导、沉下心把白天所学的那些条款背诵了。月上中天,林冲的亲近喽啰进来,提醒二人该休息了。
“师兄,你今晚就歇在这边吧。”
鲁智深点头应允,林冲叫了喽啰进来,去自己卧房另搭床板。二人洗漱完毕,鲁智深见林冲仔细解下腰带上悬挂的半旧荷包,小心谨慎地理好丝绦、轻轻放去枕边,眉间又有陷入愁苦的迹象,忍不住劝慰林冲。
“你这又是何苦呢。当年之事也怪不得你。我听说梁山不少将领都娶亲成家了,你也该放下旧事再娶了。”
这话题,二人在青州城外再度重逢的时候,就说起过。鲁智深听说林冲在梁山安顿下来就派人回京,去询问丈人张教头、他那给了放妻书的张氏,回信却是张氏已经自缢,张教头也病逝了。那时候就已经劝过他了。
“师兄,其它事等我杀了高家那些贼寇之后吧。”
“谈何容易,那厮是太尉,在汴梁呢。”鲁智深脱口而出后,就立即讪笑着闭嘴,心里后悔自己嘴太快。
林冲双手攥拳,“师兄,你当我为何对扈三娘言听计从?那秦明投了扈三娘没几日,扈三娘就出手,替他手刃了宋江。这次攻打青州府还把慕容知府留给秦明,让他报了全家被屠戮之仇。我信她,她能帮我报仇的。”
鲁智深连连点头,心里说你信就好,那高俅不出东京,莫非你们还能杀到东京去?
林冲看他就是尚未完全信任扈三娘的模样,也不多说,转身默默歇下。
没隔多久,青州府衙逃去京师的辅官,就把梁山等人攻破青州的事情上报给朝廷了。道君皇帝气得大发雷霆,把高俅高太尉叫过去叱责了一顿。
因他推荐的呼延灼没平了梁山的匪患一事儿,不仅是赔进去了八千精壮军卒、三千宝马良驹,还搭进去了青州的慕容知府一家,害得他面对慕容贵妃的啼哭,难堪得无法说话。
高俅连连告罪,只说再仔细考察大宋能用之将领,必推荐出有才能者率军荡平梁山贼寇。
再说梁山军卒,在扈三娘为首的各将领督促下,日日辛苦操练。转眼间,时光翻转到又一年的正月。过了正月十五,扈三娘在聚义厅的十日一会上建议梁山以千人营、百人队为单位进行大比,借此考验军卒和将领的统帅能力。
正说着话呢,朱贵上梁山禀报,说是徐州沛县芒砀山聚集了大约三千人马,要来吞并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