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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片被小风吹过来的乌云, 慢慢地遮挡了部分的月色。∮>

    帝辛不知道妖修到底是怎么练功、攫取月华的, 但他知道这当口乌云遮月,对林夕是一定有影响的。果不出他所料, 林夕吞吐月华的动作, 在乌云快要将月亮完全遮住的时候就是一窒,那快凝成实质的妖珠, 也基本停止了转动。

    林夕的脑子里此时已经转过了殡仪馆, 开始是半步桥的阿依古丽在歌唱了。醇厚、悠扬的新疆小调,低声在一号房里响起来,阿依古丽宽厚的胸膛自带音响共鸣, 听来是别有异族的味道。歌声中阿依古丽照旧坐着在耍新疆舞经典的抖肩、移颈的动作。突然间她换成了恶狠狠的凶相,“额只有二十三岁,额比你小, 不要叫额阿姨。”

    然后她又换了一幅蔑视的模样,“你以为你现在苗条啊, 小周进来的时候还不到九十斤呢。你看看她现在?她还是京市的八百米冠军呢。”

    小周不以为然的胖脸转了过来,大喇喇不屑地撇嘴, “我在前面跑, 那两个该死的, 在后面拼命跑也追不上, 笑死个人了。要不是我被人绊了一跟头, 就跑掉了。”她胖了几十斤了。

    “你们这些大学生, 懂什么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为国家, 哼……你看看人家三号的小陈, 那才是知道该怎么活呢。”

    人该怎么活?只为自己吗?

    太久没有想过的问题,突兀地涌现到林夕的面前。

    该怎么活?该怎么活?该怎么活?

    简单的几个字在林夕的脑海里激荡回旋,我错了吗?我做错了吗?不是该把国家的利益放在个人利益前面吗?

    难道要把个人利益凌驾在国家利益之上吗?

    依旧苗条、凸凹有致的小陈,捂着脸假惺惺地嘤嘤嘤,等她放下手后,眼睛里全是嬉谑。“我什么都没有做,那报关单就是按着流程、章程走的。谁知道他是拿着假的报关单走私电视啊……你懂什么啊?我在这里住了快三年了,等够了三年,就可以羁押期查无实事,直接回海关的。”

    “哼,谁像你们这些大学生,傻乎乎的,还上街呢。你看英子是卖熟食的吧,是不是。一天比你以后上班一个月赚得多呢。她还是读到大二辍学的。她最鬼了,杀了人,还没被判死刑。”

    英子拖着脚镣稀里哗啦地走过来,“我那是防卫过当的重伤害,不是故意杀人。小芳才是故意的。我要上诉,上诉。”

    小芳被关了两年了,本来不聪明的她,吃胖了以后,越发地显得发蠢了。她拖着脚镣哗啦哗啦地淌着满地转,“我就把那老东西的那玩意用剪刀,呃,就剪下来。丢啦。丢茅厕了。”

    十六的小芳,尚未脱了稚气,离家千里到京市做保姆……

    几个只穿了三点式的白嫩嫩的女孩子,围坐在一起。穿着大红色胸围的那个女孩子,激动地挣着脖子在喊:“谁□□啦,谁□□啦?乡下聘个媳妇要二万元,睡个几十年。老娘给他睡一夜要五十,不用男人管吃管喝盖房子,就是卖吗?怎么不把乡下那些要彩礼的都抓起来?”

    这是为哥哥弟弟娶亲,走上了法律不容的一条路。

    俄而,这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又换了一幅嘴脸,劝说带脚镣的小芳。

    “你说你傻不傻唉,你离家不就是为了赚钱嘛。做保姆一个月才五十块,那老头睡你,你就问他要钱啊。你剪掉他那玩意,有什么用?你进来还赚不到钱了,你家里怎么办?难道你出去以后,一辈子就不给男人睡啦!”

    小芳呆愣愣地看着与自己年龄仿佛的女孩子,说不出话来。

    小芳没有表情的脸,与那个十八岁就被枪毙的、女毒贩的脸,重叠在一起。都是短发、胖的虚虚囊囊的年轻女孩,也都是双目呆滞,少了年轻女孩子的青春活力。那女毒贩呆滞的双眼半天都不会转动一下,她在枪响前、早就没有了生机……

    林夕取了她的双肾,眼科取了他的角膜,烧伤取了皮肤,头发。那么浓密的头发呵。

    林夕将一块叠得整齐的纱布,覆盖在那女毒贩失去角膜的、仰望蓝天的双眼上,默默地用胶布固定好。

    而那双呆滞的双眼,后来在她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每次都那么呆滞地看着她。

    她的双肾移植给两个年轻人。后来追踪到那两个肾脏都排斥的厉害,不得不摘掉、放弃了。

    有得道的说是供体的怨气太盛了……

    怨气太盛了啊。

    乌云遮住了倾泻的月华,林夕停住了吞吐的动作,陷入到往事的不堪里,眼前来来往往的都是些阴暗、灰暗、竭力忘却的,现在趁着她晋升的时候,冒出来扰乱她的心智了。

    妖珠停止了转动,下坠到林夕的唇角,还要向下落。帝辛隔空发力把妖珠定在林夕的鼻唇间,趁机还把林夕的身子转过了一些去。

    就这一点点的转动,将林夕沉湎在晦暗的旧日里的思想打断。林夕只觉得胸腹间气血翻涌,恰好这时候乌云从玉盘上滑过,让皎皎明月再度露出湛湛的澄澈寒辉。她再度被月光笼罩,下意识地又吞吐起月华来。

    帝辛看林夕恢复正常的吸纳月华,摸了一把额头兵部存在的冷汗,觉得自己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二个时辰后,明月坠下,林夕慢慢地收势。帝辛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夕多了一条同样的尾巴了。唉,自己光顾着看她是否在吸纳月华了。

    帝辛看着眼前的白狐,身形大了一圈,如雪的皮毛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烬,散发着微微的腥臭。他捏了一个净身法诀打过去,让还没有从成功晋升的喜悦里醒悟的林夕变干净了。

    林夕在“把玩”自己的妖珠,吞进口里再吐出来。指肚大小的妖珠,洁白圆润蕴藏精光。她以前见过一次胡族长的妖珠,如鸽子蛋大小,她那时候修炼不到百年,还奇怪自己怎么就没有呢。还是胡族长解释说他们天狐这一族,要待过了千年大劫后,才能形成妖珠。上次自己刚过了雷劫,就又被扯到了红楼里。这次晋升终于练成了妖珠,自己可要好好地锤炼妖珠,用处大着呢。

    天色微微泛白了,林夕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再度变成姜后的模样。帝辛发现林夕更漂亮了,可他忍不住提醒林夕。

    “梓童,心魔滋生后,每次渡劫会越演越烈的,你要多加小心,早日了结了才好。”

    林夕点头,“是。我以前都没有出过心魔。这是第一次。”

    帝辛好奇,“是什么心魔啊?不难克服吧?”

    他自己就是因为鹿台焚身、朝歌覆灭的心结,还没有彻底解开,不敢闯地仙的那一关。地仙那一关,对他来说既渴望又忌讳,不打开了心结,很可能难遇逾越。

    林夕笑笑,“都是前辈子的一些旧事了。好多都是无足轻重的。”

    帝辛陪着林夕往中宫走,“旧事该放下的、能放下的,早日看开些吧。”

    “好。帝辛谢谢你啊。”

    林夕知道自己差点走火入魔的,以前每次晋升都有胡族长在一边掠阵,心底是踏实的。这一次是没了胡族长依靠,实际还是有心虚的成份,才溜出来了心魔吧。

    林夕晋升成功了,帝辛准备按照原计划离开朝歌,率军去打东夷。

    林夕劝道:“帝辛,你现在这样去打东夷,,与前世有什么不同?”

    帝辛沉默了一下说:“在前世,西岐的姬昌被放回去之后,东夷向商人挑衅越来越激烈。朕这次准备先打东夷一个不备。”

    “然后东夷的大部落化整为零,日日与你纠缠不休,五年八年的又把商人扯到泥淖里拔不出腿了。”

    林夕的话说的很不好听,可前世商人就是这么把国力、人力都投注到与东夷的战场上,最后被西岐乘虚而入了。

    “那依你看怎么比较好?”帝辛很想听林夕的意见,林夕是个成功的帝王。她做帝王的时候,疆域之广阔是自己的几十倍呢。

    “蚕食啊。一点点地向东夷逼迫过去,就像陛下后来做的那样,把东夷人同化了。能接受的留下来,不能接受的继续往南赶、赶下海。每年往前推进百里,商人的压力也不大。二十年以后,商人的人数增加了,才好占住你打下来的地方。到那时,你可以每年往前推二百里,足够做到你前世的程度了。”

    帝辛地不停点头,“是啊是啊,到那时候,新出生的这一代人,能够填充夷人留下的地盘了。”

    帝辛觉得林夕这办法很好,他听得进林夕的意见,俩人粗略地商议一番后,帝辛上朝去了。

    林夕待帝辛去上朝,自去静室巩固境界。半上午的时候,宫娥来静室外禀报。

    “娘娘,外面来了几个道姑,说是给您送贺礼的。”

    林夕收势,换了衣饰,出来接见上门送礼的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