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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瑚去迎亲前, 按着父亲的授意,带着自己的那一串伴郎,去荣庆堂与祖母辞行。∮一串英俊的少年郎, 可把陪着贾母坐在荣庆堂聊天的老祖母们欢喜坏了。喜得这些先到的女眷,嘴里高兴地奉承贾母,心里也都悄悄在感谢贾母。因为贾母把那些少年的名字、年龄、父祖挨个问了遍, 还问人家订亲没有。

    羞得一众少年郎,拘于礼貌不得不答。这些少年人也知道能在荣庆堂里陪着荣国公老夫人的,都是身份显赫的勋贵,若能结一门好亲, 将来也不屈自己。故而一个个的都拿出自己的最好仪态, 在荣庆堂展示自己。

    而像贾珍这样陪同迎亲、一看就是孩他爹的那几位,就被拦在荣庆堂外面了。贾珍作为过来人, 也知道荣庆堂里的那些变相相亲,他哂笑一下,自顾自地与族人闲聊。心里明白要他们这样成过亲的人, 混到迎亲队伍里,是属于遇到难题, 得他们迎上去硬抗的, 免得少年郎脸皮太嫩, 被南安郡王府刁难到接不回新娘子。

    最后还是官媒看时辰差不多了, 到荣庆堂来催, 贾母和老太妃、那些老国公夫人等, 才放了这些少年郎离开。

    贾瑚的迎亲,集结了京城上层勋贵里的青葱少年,慕煞了看着迎亲队伍的所有人。有的老男人想,自家有个这样的孙子就好了;如贾赦这般年纪的则在想,自己当初也曾这样年轻过啊;至于与贾瑚年龄相仿、没排进迎亲队伍的,那是恨自己不能长得再俊俏一点儿、出身再高一点儿,好能挤进迎亲的队伍里。

    贾赦在送请帖前,就与理国公达成意向,待贾珠订亲后,就给元春订亲。所以贾母等迎亲的少年郎退出了,立即就对身边的客人说:“理国公家的那个嫡长孙,真有国公的气势。”

    哈哈,十五岁的少年,除了一脸的稚气,有什么啊。但贾母这一句,周围的人联想到才在贾母身边的那两个孙女,知道贾母是瞧好理国公府的嫡长孙了。大家也都哈哈一笑,同声地赞美那少年几句。理国公被边缘化好多年了,府上除了爵位也没什么了,不值得与荣国府去争抢。

    而荣国府二房的嫡长女,有贾赦这个伯父撑着,也算勉强配得上吧。

    元春早被贾母告知,让她在屏风后面看人。等她看到不逊贾瑚、贾珠风采的理国公府的少年郎,知道这就是大伯给自己定的婚事,美的羞红了脸颊,一颗芳心如小鹿在乱撞。不过她没忘记祖母交代给她的人物,让她仔细看好齐国公府的嫡次女,是不是和人、行事儿是不是够大气,那是要与她胞兄贾珠订亲的姑娘。

    迎回新人,拜堂后,元春带着瑛儿,拉着几个小姐妹,在已婚妇人退出去后,溜了新房。新人一脸羞怯地身着大红喜服、顶着新娘妆还有满头的珠翠、坐在喜床上。见了这几个自己认识、比自己年龄小不了多少的姑娘们、还有俩小姑子,抿嘴一笑,示意丫鬟招待。

    元春始终留意的是与自己同来的齐国公府的姑娘,与新娘子的相处、与其他姑娘的相处。可多少年后,等她明白只要齐国公府的二姑娘是个活人,大伯父都会为自己胞兄娶回去的时候,她回想起自己当初的认真劲,还是会忍不住在嘴角噙上一缕笑意。

    宁荣两府大摆筵席,接到帖子的都来了,没接到帖子的愿意来凑趣,也会被安排个座位。齐国公世子、柳国公世子被贾赦一句“拜托亲家公帮忙”,哄得俩人高高兴兴地帮贾赦招待武勋。而贾敬、张瓒被贾赦委托,去招待科举上来的清流,贾政去招待兵部的下层官员。

    魏九代表圣人来送礼,两柄白玉如意,一盘金锞子一盘银锞子,还有一些宫缎等。太子则较圣人少了宫缎。贾赦哈哈大笑,引了魏九和三德子同桌吃酒,对二人说:“我给圣人和太子备了回礼,那可是京城里的独一份。”

    宗室来的客人就坐了两大桌。居首的是福亲王、然后是四、六、七这三个皇子,有福亲王这做宗正的老好人在,宗室都很乖巧的没有闹酒。

    宗室和武勋没有闹酒,清流那些人基本是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失态的。贾敬喝了一个半熏,看张瓒拉着来敬酒的侄子眼泪汪汪的,就上前解救贾瑚。

    “矩臣,今个是瑚哥儿的好日子。这么多人等着瑚哥儿敬酒呢。”

    张瓒不好意思,就是看着大外甥想起了妹妹而已。唉,贞儿怎么就想不开呢,好好的日子……

    张瓒甩掉对妹妹的思念,他还肩负帮忙招待清流的任务呢。他和贾敬一道,带着贾瑚挨桌敬酒,挨个认人。也不知道妹夫是怎么想的,这么多人,要外甥每个人都敬到酒。张瓒很担心,今儿的酒非常好,可也是容易罪人的。

    跟着贾瑚敬酒的小伴郎们,一个个喝得小脸红扑扑的。贾瑚看着还算好的。贾敬看着儿子紧紧贴着侄子,给侄子倒酒,琢磨了一会儿笑起来。

    “矩臣,你别为瑚哥儿担心,他喝的那酒没我们喝的烈。”

    整个婚宴很顺利。因贾赦说有回礼给圣人和太子,魏九和三德子的胃口被吊的老高,等酒宴结束,发现荣恩侯的回礼是纯酒,圣人十坛子、太子八坛子。

    魏九咧嘴这么多的酒,是要拿来洗澡么?!

    贾赦揽着魏九的肩膀,指着标签说:“这两坛子里装的酒,是窖藏够五年的。也是荣国府最后的两坛窖藏了五年的酒。圣人和太子一人一坛。你俩喝的也是这种酒,味道你们知道的。剩下那些就是去年的了,这就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回宫先替本侯谢圣人和太子,也谢谢梁九等拖你俩带贺礼的那些人。”

    魏九回宫后,将贾赦回礼所说的话,原原本本地报给圣人。他舔舔嘴唇,回想那酒的味道,对圣人建议:“荣恩侯的酒醇厚美味很不错,就是劲太大,不能多饮。”

    圣人对身边服侍的梁九魏九,从来都会宽待几分。他听了这话问道:“魏九,你喝了多少啊?”

    魏九笑着回答:“圣人,老奴只喝了三小杯,再多就不敢了。福亲王说这是唯有飘香楼才有的纯酒,平日里都要窖藏一年的,都要一两银子一斤,窖藏三年的少见呢。他差点喝醉了呢。”

    魏九的话,勾起了圣人的兴趣。晚膳的时候,圣人就小酌了一杯,然后大赞“好酒”,觉得自己给贾赦的贺礼,能换回来最后两坛子窖藏五年的酒,不亏。

    太子听说五年窖藏的只有两坛子了,立即把自己的那份送给了圣人。

    贾赦在贾瑚成婚后,收到派去北边的亲随回信,王子胜夫妇找到了。夫妻二人因风寒逝去在客店里,已经被客店老板报官、经了当地的衙门,但是王仁却不见了。贾赦亲随的赶到,也算是帮了当地衙门的忙。三个亲随一边送信回来,一边把人装殓往金陵送。

    金陵知府接信,立即着人确认是王家家主后,见是荣国府派人从北边送回来的,还有死亡地衙门的公文等,明白荣国府的态度,立即送公文进京。

    至于八岁的王仁,怎么找寻,就是刑部的一件小事了。

    金陵知府的二份公文一起送到刑部杨尚书的案头。杨尚书仔细看了两份公文,立即明白金陵知府的前一份公文被扣,是因为王子胜夫妻逃脱呢。

    如今王子胜夫妻已死,这是金陵知府确认过的。王子腾也不是什么要紧人物,王家只走脱一个八岁的孩子,算不得什么大事。他不想与气势正高的荣恩侯做对,就循常例过了这事,也不在圣人跟前提起。

    不过杨尚书不想自己给贾赦的人情虚空了,到底通过张瓒传了过去。荣国府得信后,悬在心头几个月的大事落地,贾政高兴的又大哭了一场。

    王氏得知自己哥哥嫂嫂殒命的经过,她也只能在自己的房内悄悄哭了几声,也不敢服丧,只换了素服,自己茹素。想到周瑞家的跟随自己二十多年,最后被贾赦弄去西北做官奴,而她娘家、夫家的所有人,也都被发配去西北了,心里暗恨,却也没有任何法子。又因自己儿子、女儿才定下的婚事,都是看在贾赦的面子上,才得的上上等人家、上上等的人才,心里百感交集、各种念头、情绪纠结,中了暑热,缠绵病榻了。

    圣人的禅位大典安排在九月初,夏季也有两个好日子,但太子以圣人身体已弱,不堪难受夏季的祭天等繁冗礼仪,改为气温更适合的初秋。圣人看着太子处处为自己着想,少了几分禅位的惆怅。心情愉悦之下,把京营节度使给了贾赦,兵部空了兵部尚书、还有一位侍郎的位置,所有的武勋都瞪大了眼睛,跃跃欲试。

    圣人把贾赦叫去养心殿,征询贾赦的意见。

    贾赦看着亟待自己回答的圣人和太子,坦然笑道:“兵部尚书,臣认为自己可矣。兵部侍郎,要待圣人和太子抉择。”

    “齐国公和理国公如何啊?”圣人问贾赦。

    “太老了。不堪胜任兵部侍郎的职位。”贾赦直率的回答,不在意的态度,表明了他对二人的不以为然。

    “两府的世子呢?与你年纪可差不多的。”太子笑着替圣人问贾赦。

    “太子殿下,您看臣弟与他们结成亲家,那是因为他们只剩了空头爵位。但兵部侍郎是朝廷的职位,臣不能因为是姻亲就举荐他们吧?”

    贾赦回答的大言不惭,末了加了一句,“那还不如您把官职都给了宗室呢。”

    太子对贾赦的混不吝回答,哭笑不得。圣人摆手让贾赦下去了,也没有表态兵部尚书一职给不给他。

    很快就到了钦天监选好的禅位大典的正日子。

    典礼结束,所有参与的官员都累得半死。回府后都恨不能拽着猫尾巴上床。但此夜注定了是一个不眠之夜,子时,宫里传来连绵不断的云板叩击。

    疲惫的官员们,被家人叫起来后,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匆忙赶去紫禁城。各人心里皆忐忑不安。

    ——谁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