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恒解完手,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出来后,暗自忖道:“想我也算见多识广,不料这个邵方竟然引进这种玩意儿。单单一个解手,就让人有行房的感觉!操,真特么不是一般人儿,其他处就更不消说了。”
进得膳房,水墨恒朝陈泰做了个鬼脸,又瞅了瞅莫颜和马湘兰两位女子,不禁问:“如果是她们呢?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陈泰话一问出口,立马儿想到可能是溺房里的事,笑了笑,“水大人是说方便的事?”
“对呀!”
“同样是大开方便门呀,只不过男女有别而已。”
“陈大人是说,还有另外一间?”
“是的,分开用。”
马湘兰见两人说话像猜谜,撒娇地问:“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怎么还扯上奴家?”
“没什么,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水墨恒笑道。
陈泰正准备宣布开膳,这时,适才传话的仆人又进来禀道:“水大人,陈大人,外头又有人求见。”
“谁?”水墨恒和陈泰不约而同地问。
“好像与邵方有关。”
“又是他?”水墨恒眉毛一挑,“请他进来。”
“是。”仆人应声而退。
很快,再次引进一位依然很丑陋的中年人。
那人小眼睛,大耳朵,厚嘴唇,鼻孔朝天,整个脸上的器官似乎全是胡乱拼凑上去的,看起来极其的不协调。
只见他上来打了一躬,然后冲水墨恒道:“我家主人听闻水少保远道而来,特意嘱咐小的为你准备了几桌菜,请水少保笑纳。”
“几桌?”水墨恒纳闷儿地问。
“是。马上便有食桌移过来,烦请水少保过目,若中意,便点个头,若不中意,就摆个头,换。”
水墨恒这才发现,原来所谓的膳厅空空如也,虽然都觅了椅子坐下,却不见一张桌子。
膳厅很大,摆五六桌筵席肯定不成问题,与扇子厅紧连着,也在小秦淮河边上。几个人都是面河而坐。临河一面都是雕花木扇,供设清雅,洁净无尘,一入其中便有食欲。
“小秦淮河畔都是这般布置?”水墨恒问。
“是,”陈泰回道,“这种吃法很是讲究,每一桌菜以一种原料为主,比如鸡、鸭、羊、牛等,任选一种,或炖、或蒸、或烹、或炒、或卤、或爆,形色俱佳,香味诱人。小秦淮一带,管这种吃法做法叫作‘游菜’。”
“水大人,现在要游吗?”那丑陋的仆人问。
“游。”水墨恒一挥手,感觉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鲜,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识见识,满足一下好奇心。
“游,菜,啦——”丑陋的仆人高声喊道。
顷刻间,便见四名侍者,抬了一桌菜肴上来,其中一位礼貌地唱喏道:“这一桌叫丹凤朝阳——”
偌大的食桌在众人面前停下。
一桌菜以鸡为主,鸡脖、鸡爪、鸡胸、鸡肋、鸡杂等。果然,鸡身上每种器官都做有一道菜,并且烹饪的方法各不相同,连鸡头、鸡屁股都不放过。
水墨恒吞了吞口水,咂摸着嘴。
马湘兰却掩起鼻子,皱起眉头,嫌弃地说道:“咦,鸡屁股……”
“既然不中意,抬走!”丑陋的仆人二话不说,一声令下。虽然他是一身仆人的装扮,可自有一股主子的风范。
四名侍者抬了食桌穿堂而下。
这边门里,又有四名侍者抬了一桌进来,其中一位报道:“绿野仙踪——”
食桌停了下来。
水墨恒伸头一看,这一桌是以鸭鹅为主,做得也十分精致,尤其是鸭头,上面飘着一层明晃晃的辣油,让人很想啃两口。
“这个,辣!”这时,莫颜随口说了一句。倒不是不中意。
“撤,再换——”丑陋的仆人一努嘴。
这样,第三桌菜抬了上来,其中一名侍者喊道:“吉光翠羽——”
仔细一看,尽由八哥、画眉、鹌鹑等天上飞禽做成。不单赏心悦目,简直让人直流口水。
水墨恒本有留下的意思。但既然是邵方有意安排,又想看看他究竟准备了多少桌菜肴,于是一挥手,又让抬下。
直到欣赏第十桌。
只听侍者高声报道:“秦淮惊艳——”
“秦淮惊艳?”马湘兰一听这名字,马上来了兴趣,抬眼望去。
食桌再次停下。
这一桌菜肴全是鱼虾,而且都是小秦淮的特产,什么翡翠虾仁啊、芙蓉鱼片啊、金线鳝丝啊、蟹粉银鱼啊……
道道经典,无一不佳!
水墨恒一来也确实饿了,二来觉得太过挑剔似乎也不大好,三者毫无疑问,这一桌菜最合两位女子的胃口。因为她们见着,都已经喜笑颜开,一副恨不得抄起筷子夹一口放进嘴里的样。
“好,就这桌。”
水墨恒终于点了点头,冲那丑陋的仆人说道:“替我谢谢你家主人,真个是有心!不过呢,公是公,私是私。”
“小的明白,话一定为水少保带到。”
“可以开吃了吗?”水蛋早已饿得不行了。若放在家里,他哪有这个性子?
“请慢用!”丑陋的仆人这才恭敬地退下。
“今儿让我大开眼界啊,若每年囿在京城不出来逛逛,还真是不知天下之大!扬州商人的享乐,可谓天下第一啊!”水墨恒感慨万千地说,“只是,每天都要游菜吗?”
“是的。”陈泰答道。
“平常的客人也是这般招待?”
“来这儿别业消费的客人,一般都不简单。”
“那到底要准备多少桌呢?”
“平时一般都是十桌。”陈泰热情地介绍,“也有二十桌的,看客人的要求和档次。”
“这等请客的方式和游菜的场面,奴家还真是第一次见过,在南京也闻所未闻啊!”马湘兰惊讶地说道。
“今儿我原本也想给水少保游一回,不料让这个邵方给抢了先。”陈泰一脸的歉意。
“无碍,都一样。”水墨恒摆了摆手,“还是不大理解,这种吃法多么奢侈啊!那些没相中的菜作何处置?”
“这里的客人多,这桌没要,那桌要。”陈泰说。
“那总有剩下的啊!而且推来推去,菜肴的味儿也定然走了,不是最佳的。”水墨恒虽然感觉这种吃法新鲜,可似乎并不认可。
“大哥,咱开吃。”水蛋以央求的语调,着急得都快要哭了……
“好,好,吃,吃!”水墨恒抄起筷子,喃喃地道,“不知吃完这顿丰盛的筵席,邵方还有没有安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