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翊臣目不斜视地握着方向盘开车,却没有忽略郁安夏侧着身一直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收到什么了?”
“……”他嘴角那一抹笑没有刻意掩饰,郁安夏转身坐正,从包里拿了小镜子整理脸上的妆容,“明知故问。**更新快**”顿了一顿,拿出口红将嘴角不匀的地方补起来,“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你这种人。陆老板长这么大应该还没有当众被人送过花吧?”
她让马晓华订了九十九朵香槟玫瑰送去恒天,而且吩咐花里面的礼卡写上她的名字。
有人给恒天总裁送花,必然逃不了前台那一关。检查过花之后,老总夫人给他们老总送花的事肯定会以星火燎原之势在恒天传遍。
郁安夏见陆翊臣眉角似乎往上挑了下,忽然脱口而出:“以前是不是经常有女人去恒天给你送东西?”
郁安夏咬重“女人”两个字。
“……”陆翊臣侧头看了她一眼。
“被我猜中了?”
陆翊臣没有立即接话。
事实上,他和郁安夏离婚后那几年里,的确前前后后有过一些想去恒天献殷勤的。
或者,是亲戚朋友意图给他介绍的对象,又或者是在生意场上认识的合作伙伴。
不过——
车子正好停在红灯路口,陆翊臣握起她的手,侧头看过来,眼底兴味明显:“不过,目前为止,能顺顺利利把东西送到办公室的只有香槟玫瑰一个。”
郁安夏撇嘴:“哄谁呢?去年是谁献殷勤把送给悦悦的玩具直接送进你办公室了?”
陆翊臣:“……”
他思忖片刻,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那次要不是你突然闯进来,她也会连人带东西都被轰走。”
郁安夏看着他的墨眸,眼神含笑:“还算你有觉悟。”
陆翊臣嘴角也挂起浅淡的笑,指腹摩挲着她光滑的手背,忽然想起下午秦秘书一脸笑容地捧着一大束香槟玫瑰进来的场景。
当时市场部和宣传部的两位总监正在他办公室商谈“晖香园”在建的工程项目,秦秘书敲门进来后,直接将花拿了过来,而且还刻意提醒是太太让人送来的。当时两位已经上了五十岁的总监一脸不可言说,陆翊臣面不改色地收了花,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从来没有在人前脸红过的他耳根一阵阵发烫。
快下班的时候,他提前从办公室出来,临走前正好去了一场秘书处,包括秦秘书、夏秘书在内的几位秘书原本兴致冲冲的谈话在他突然推开门时戛然而止。当时几人都有些慌张,陆翊臣走过去一看,秦秘书的电脑上还显示着没来得及关闭的扣扣页面,上面闪动着公司的几个群消息,陆翊臣粗略扫了几眼,才知道郁安夏给他送花的事已经传遍了公司大大小小的群,几乎人尽皆知。
他在工作上要求一向严厉,被抓包的几位秘书当场大气不敢出,以为他要发火训人,却不想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陆翊臣翘了翘唇,吩咐了他原本要过来说的事,然后让他们好好工作便转身离开了。
资历颇深的夏秘书开口:“我在秘书处待了几年了,第一次看到上班开小差被陆总抓个正着他还和颜悦色地说话的,而且刚刚居然还对我们笑。”
他们调侃的几个群里无一例外都没有陆翊臣,这种私底下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不会拿出去打小报告,说话自然随意了点。原本以为就算不扣工资和奖金,肯定也得挨一顿骂,没想到这么顺利过关。
秦秘书道:“那当然了,陆太太今天大张旗鼓地送花示爱,陆总作为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能不高兴吗?有爱情滋润的男人,当然不会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横眉冷眼了。”
当时陆翊臣还没走远,将几个秘书的对话听了个大概。
到了餐厅时,他想起这事,嘴角不自觉勾起,回过神时,郁安夏已经点好菜,将签过字的小单递给了服务员。
他们吃饭的海鲜餐厅和电影院在同一家商场,正好就在楼下,两人吃完后就近取了票,然后手牵着手在附近一处广场散步消食,顺便消磨时间等电影开场。
夜色笼罩下的广场灯光璀璨,广场中心盛放了五光十色的喷泉。广场不小,有成群跳舞的老头老太,也有很多和他们一样依偎浪漫的男女,还有穿着溜冰鞋在广场上肆意欢笑的少年。
广场一角有专门租赁护具和溜冰鞋的地方,陆翊臣见郁安夏路过时多看了一眼,笑着问:“要不要试试?”
郁安夏毫不犹豫地摇头:“我不会。”
悦悦和嘉嘉倒是在学,两人是小孩子,有护具保护着,磕磕绊绊摔几下也没事,她都这么大人了,万一在广场上这么多人面前摔了,疼痛事小,丢脸才是大事。
旁边听到他们对话的租赁处阿姨道:“试一下,没事的,要不,让你男朋友扶着你。”
郁安夏的胳膊从陆翊臣后腰处穿过揽着她,一本正经地纠正阿姨的错误:“不是男朋友,是我老公。”
阿姨反应快,立马笑着附和一句,夸两人都长得俊,站一块跟金童玉女似的。
郁安夏失笑,却也没再继续跟阿姨纠缠这个话题。
这时,陆翊臣开口,让阿姨拿两双溜冰鞋出来。
郁安夏接过溜冰鞋,跟他一起去到旁边的长凳坐下:“你也会?”
“以前上学的时候参加过轮滑社,还有十几岁那会,有一段时间阿湛特别迷恋这个,我们几个周末经常一起去溜冰场。”
说着,拿过郁安夏的鞋蹲下身帮她穿。
郁安夏看这里人多:“我自己来吧。”
陆翊臣抬头看她一眼,嘴角带着笑:“你不怕不小心摔着了?”
“……”郁安夏说,“可是回来后我都没见你滑过,时间长了,不会退化吗?”
“反正不会把你摔着就是了,就是摔倒了,我也肯定在下面给你垫着。”
郁安夏被逗得忍俊不禁。
一开始站起来时她还有些畏缩,后来在陆翊臣的牵引和鼓励下渐渐放开了胆子,一只手横在空中维持平衡,另一只手任由他牵着领她往前。
他们没有广场上那些孩子滑得漂亮,不过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干燥温度,郁安夏心里却异常甜蜜。陆翊臣就在身边,真正滑起来时,潜意识里她根本没想过会不会摔倒这个问题。
两人滑了有二十多分钟,郁安夏渐渐放开手脚,松开陆翊臣的手滑了一段路,只是到底半路出家,刚有点得意身子前后晃了晃,还好最后被陆翊臣抱了个满怀。
听到旁边来来回回在他们身边滑冰路过的孩子笑着起哄,郁安夏脸颊泛红,直接埋进了他结实的胸膛里。
两人提前半个小时左右到了电影院,陆翊臣把票交到她手里:“我去买一份爆米花还有两杯热饮过来。”
郁安夏点头,目送他传进人群里。
眼神四转,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谈真?
郁安夏刚想喊出口,却见她旁边还有另一个年轻男人,两人正在一起说话。
郁安夏想了想,最后还是没做声。
陆翊臣回来时,郁安夏已经在排队等待检票了,谈真和那个男人也是看的泰坦尼克号,不过和他们并不在一个放映厅。
陆翊臣见她神色有些恍惚,开口问:“怎么了?”
郁安夏收回视线,笑了笑:“没什么。”
说完,从他手里拿过一杯热橙汁,将吸管戳了进去,并未提及谈真的事。
陆翊臣选的位置视野极好,郁安夏坐下来后,陆续有人进来,等他们这一排的人都坐的差不多时,她嫌无聊,将饮料放在把手处的圆框里,拿出手机给陆翊臣发了个害羞的表情,想了想,又加了句,悦悦和嘉嘉要是知道我们俩今晚玩得这么开心不带他们一起回去肯定又要不高兴了。
陆翊臣侧头看她,离得这么近,还要发微信说话,女人的心思真是一会儿一个样。
他手指迅速飞舞:“那等回去后罚你给他们做最喜欢吃的菜。”
“只罚我?那你呢?”
陆翊臣低笑:“我负责陪他们玩电动打游戏。”
郁安夏:“……”
两人此刻胳膊肘挨着胳膊肘,旁边是各种各样的说话声,离得这么近用微信交流,郁安夏觉得格外浪漫。
电影开始时,放映厅里很快肃静下来,郁安夏的情绪渐渐被带入进去,陆翊臣侧头看她一眼,握着她的小手紧紧裹在掌心里。
与电影院温馨感人的气氛截然相反,茗城某处高级疗养院里,一对父女的气氛显得有些剑拔弩张。
南省那边出了点事,苏锦榕这段时间都不在茗江市,原本并不打算这么快回来,但易家认亲宴上的事情传得很快,作为父亲,他不能不管易宛琪。
易宛琪却并没有领他的好意,身份戳破,两人面对面,她也不用再装模作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靠坐在床上,冷笑着看向苏锦榕:“都是你,要不是你和佟玉秀不负责任,我也不会弄成今天这样。你现在假惺惺地来做好人又算什么?”
她嘴角有伤,笑的时候扯到了伤口,眉间微微蹙了下。
苏锦榕能白手起家走到今天的高度,自然不是什么善茬,不过眼前这个女孩是自己的女儿,纵然前二十几年他并不知道她的存在,但并不能抹去自己对她确实有亏欠。
一想到他今天感到姜家见她和姜坤和门口拉扯,被姜坤殴打的凄惨模样,苏锦榕心口就憋着一团火。
须臾,他在心里长舒一口气,坐到易宛琪床边:“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是也别跟自己过不去,你现在得了……你身体不好,就暂时在这里住下,我会请最好的护工照顾你,而且会帮你联系国外的专家。”
易宛琪扯唇:“国外专家?用得着安慰我吗?我又不是不知道,艾滋病根本无药可医,能活多久全看天意。”
更何况,她的视频在网上大幅度传播,今天就连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见到她都是一副异样眼光,她苟延残喘又有什么意思?
想到什么,眸底忽然闪过一丝亮光:“你真的想弥补我?”
苏锦榕看着她希冀的眼神,轻轻点头。
“好,那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一个要求,反正我活不久了,你去和郁安夏说,我想和翊臣哥一起吃顿饭,我要单独和他相处。”
苏锦榕脸色微变。
女儿真是像他当年,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却还是执着飞蛾扑火。
易宛琪见他许久没反应,笑容更加嘲弄:“怎么?不愿意了?”
苏锦榕看着她的眼睛,许久之后,轻叹一口气,应了一个字:“好。”
------题外话------
明晚有加更,易小姐快退场了,而且她的目的其实没有那么单纯,我在下一盘大戏,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