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土,今年八百零七岁。他乃东海龙王敖光的长子,相比于三太子敖丙的丰神俊朗,敖土的身体不仅显得有些富态,且脸色略微苍白,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
“都这么久了,青脸怎么还没有回来?”敖土端坐在八头海马拉乘的车辇中,猛地饮下了海螺里的玉酒,打了个酒嗝,问道。
侍奉在敖土身边的,是一名红脸夜叉,长得高大威猛,面貌丑陋狰狞,与被俘的巡海夜叉的模样,相差无几。
红脸夜叉名曰李艮,是东海龙宫战斗力最为强大的巡海夜叉,也因此被东海龙王敖光,赐名为李艮。
青脸夜叉,就是关押在拷问室里的那位,之前青脸夜叉奉了敖土之命,前去侦缉敌情,结果两天一夜都过去了,没有半点的讯息。
“或许,他已经遇害了。”李艮平静道。
“嗤,废物!你们夜叉族不是自诩勇猛盖世吗,敌人又全是陆地鸭子,如果青脸真的死了,你们夜叉族可真就是徒有虚名罢了。”敖土毫不客气的嗤笑道。
李艮双脚立在水面上,沉默不语。
青脸的实力很强,虽说没有自己强,但哪怕遇见大商朝所谓的水师部队,即使打不过,也能从容的离去。
可几天几夜一点消息都没有,要么是没有时间发消息,要么就是被敌人俘虏了,或是被大商朝强者直接抹杀掉了。
不论是上述情况的哪一种,都无疑透漏着一个强烈的讯号,那就是
———此次大商来势汹汹!
“大太子,臣以为咱们的伏击计划应该变化一下了。”李艮拱手道。
“你是觉得青脸会出卖水晶宫?”敖土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臣得为大太子的安全负责。”李艮回答道。
“李艮啊,青脸不是你的兄弟吗?你如此说,若是被青脸知道了,你猜他会怎么想?”敖土满脸的恶趣味。
李艮无奈地暗叹一声,自己与你正经的谈论大事,可你却浑不在意,视作玩笑,难怪你这个当哥哥的,竟被自己的三弟牢牢地踩在脚下。
当然,这些话李艮自然是不能对敖土说,不论敖土怎么样,他都是水晶宫的大太子,而李艮不过是敖光麾下的臣子、家奴罢了。
“大太子,臣希望你能好好地考虑一下,毕竟你的一举一动,可是关乎到十万大军的身家性命啊。”李艮劝道。
“李艮!你什么意思?你不过是我家的一个奴才,竟敢开口教训我?我知道,你一向鄙夷我,哦,不,是你们!你们谁都瞧不起我,不就是认准了老三,未来能登基吗?可我告诉你,父王春秋鼎盛,我又是嫡长子,名正言顺的第一继承人,未来的变数多着呢,你们怎能保证老三一定会继承大位?你们就不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嗯?”敖土指着李艮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李艮沉默不言,自敖土出生至今,已有八百年,若是八百年都看不清一个人的品性才能的话,那他这么多年,真就活到狗的身上去了。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都懒得与我说话了?”敖土冷笑道,“若你实在看不惯我,那就滚啊!死气白脸赖在这里做什么?”
李艮抱拳道,“临行前,大王嘱咐我,一定要保护好大太子。”
“屁的保护!说白了不就是派你这条狗监督我吗?”敖土咒骂道。
见到李艮依旧杵在那里不为所动,敖土手中的海螺一下子砸到他的脑袋上,骂骂咧咧的扯了一下缰绳,八头海马顿时一阵嘶鸣,将水面视作陆地,疾行而去。
目睹着敖土离去的背影,李艮不禁叹了一口气,这等贪酒好色的废物,若以后真的继承了大统,那东海水晶宫就离灭亡不远了。
“启禀将军,在八十里外发现敌军帆船!”一名虾兵来报。
李艮听后,神色顿时大振,“敌军帆船有多少?”
“不下两百艘!”虾兵回答道。
“应该是敌军的先头部队,看来他们并没有预料到咱们会在这里设下埋伏。传令各个蟹将,率领所部,准备就绪。”李艮低喝道。
虾兵领命,转身扎入海洋之中。
浮在水面上的虾兵蟹将,几乎同时潜入水中,湛蓝的汪洋顷刻间又重归平静。
哧哧~~
两百艘哨船从远方驶来,快速地逼近这一海域。
破浪之声连绵不绝,异常的尖锐刺耳,足以见得,这些帆船的速度究竟达到了何种惊人的地步。
噗通!
忽然,在两百艘哨船四周,陡然出现了数百道水柱,每一道水柱中,都浮现出无数摇旗呐喊的虾兵蟹将。
一匹巨大的海马托着一头红脸夜叉,拦在了两百艘哨船前,他倒提着钢叉,伸手前指,厉喝道,“吾乃龙王座下李艮是也,汝等殷人,快快束手就擒!”
然而,两百艘哨船却置若罔闻,继续乘风破浪,快速地朝前驶来。
李艮大怒,猛地挥动钢叉,将三座哨船劈成了两截。
李艮瞧着碎成一团木屑的哨船,讶然的发现,哨船之内竟无半个人影,从漂浮在海面上的木屑,所残留的气息分别,这些哨船应该事先被人布置下了一种阵法,可以在无人操控下,仍旧保持疾行。
“不好,中计了。”李艮心头一惊,他正要下令,却猛地发现,茫茫海洋地四周,突然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帆船,在一些型号稍大的帆船上,无数锋利的弩箭对准了这一海域,随即便犹若飞蝗骤雨般,齐齐扫射而来。
噗!噗~~
动辄十丈高的水柱简直沦为了活靶子,一根破神弩就足以贯穿厚重的水柱,继而将数十个密集汇聚的虾兵蟹将串成一个葫芦。
“散!”李艮厉喝。
水柱化作漫天水汽,似利剑般尖锐,朝四周轰下,而隐匿在水柱内的虾兵蟹将们,也慌忙跳入水中,想要潜入深海。
然而,天空不知何时多出了大片的乌云,如水墨般的颜色,继而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黑雨。
黑雨落在汪洋之中,与海水融为一体,随之便在水下形成淡淡的黑雾,剧烈的朝四周蔓延开来。
“啊﹍﹍”蛰伏在水中,打算偷袭大商水师的虾兵蟹将们,吸入被黑雨污染的海水,顿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浑身都剧烈地痉挛起来。
成群成群的水妖,在痛苦的挣扎中死去,它们的尸体浮在水面上,肚皮冲上,口吐白沫,满脸的狰狞。
周信从天穹中的墨云内缓缓飞下,他背着双手,望着水面上密密麻麻的浮尸,脸庞顿时浮现出一缕满意的微笑。
“看来我的瘟疫术,又精进了一层。”周信对着汪洋的浮尸笑了笑。
十万虾兵蟹将,转瞬间死伤三四万。李艮目眦欲裂,这种罪过,饶是深受敖光器重的他,也承担不起。
“哪里来的妖人,找死!”李艮怒喝,他猛地跺足,冲霄而起,手中的钢叉若银龙般,霹雳而出。
周信随手祭出一口宝剑,破掉了李艮的攻势,继而驾驭一团大雾,冲入了黑云之内。
李艮顿足,很是忌惮的望着如墨汁般翻滚的黑云。
随即,李艮俯身望去,看见了被冲锋船包围在中间的一艘楼船。
李艮左手轻抬,一重百丈大浪呼啸翻滚,似海神翻身般,朝着帝辛所在的楼船压去。
“乘龙升天!”一道恢宏的喝声传出。
只见,一道古老的身影立于楼船之上,浑身弥漫着一股股洪荒罡气,随后,巨影抱着一口青铜鼎,朝着百丈大浪撞击而去。
轰隆!
数条虚幻的真龙缠绕在巨影周身,继而托着那口青铜鼎,一下子就轰碎了百丈大浪。
一条人影迅疾如光,眨眼便冲到了李艮的面前。
白袍人单手掐诀,脚下顿时浮现出一组八卦图,一枚古字“离”熠熠闪烁,继而猛地喷涌出滔天大火,烧向李艮。
伏羲八卦,离字卦,主火!
“啊﹍﹍”李艮发出一声惨叫,猛地扎入水下,想要扑灭沾身的火焰。
然而,这离字卦乃是帝辛用一昧真火来催动的,若他的真火修炼到三昧之境,此刻的李艮,早已被离子卦烧成飞灰了。
不过,哪怕三昧之中,帝辛只能催动一昧,但也不是寻常的水就能熄灭的。
真火如蚀骨之虫,灼烧着李艮的皮肤,继而燃烧起皮下的脂肪。
噗!
手起刀落,李艮狠心的挖去一大块血肉,眼瞅着那块血肉被一团诡异的火焰烧成灰烬,当下满心的惊惧,再也不敢逗留,窜入深海内,拔马而逃。
“哪里走!”周信厉喝,左手一掐诀,祭出一物,朝李艮脑袋掷去。
李艮没有回头,三名蟹将冲来,挡在了它的背后,试图用手中的方戟,阻拦下周信的法器。
咚!咚!咚!
只听三声脆耳的回音,三名蟹将猛地口吐白沫,肚皮冲上,也亦浮在了水面上,沦落三具浮尸。
周信收了头疼磬,望着已经消失在深海中的李艮,不由得叫了声可惜。
“他名叫李艮,又名红脸夜叉,乃是东海龙王麾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今日他被我的真火烧成重伤,没有三年五载是无法再兴风作浪了。”帝辛说道。
经过周信瘟疫术的感染,导致这一海域的水都充满了致命的毒素,四五万未死的虾兵蟹将都从水下冲出,立在了水面之上,大眼瞪着小眼。
帝辛淡漠的俯瞰望去,无需他下令,无数张弓弩便对准了他们,随后就是漫天的箭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