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萧衍的话题并没有继续太久,毕竟是个素未谋面的人,羽墨对他也不过是有几分好奇罢了。
倒是第二天萧夫人忽然来了清和苑,让她颇为惊讶,要知道打从她嫁到萧家之后,这位萧夫人就没有来过清和苑,不是派人来清和苑说事,就是让她去前厅那儿,这么忽然地跑来,还真是奇怪。
“二婶怎么忽然过来了?”羽墨懒得拐弯抹角,直接了当地问了起来。
一旁的紫荨给萧夫人倒了一杯热茶,不过萧夫人却是连手都没有抬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事。是老爷提醒了我,你嫁到萧家来之后便是我们萧家人了,一家人终归是要和和睦睦的,所谓家和万事兴,之前也确实是我想岔了。”萧夫人面带笑容地指了指身后几个侍女手中捧着的盒子,然后说道,“我让人选了些小玩意儿,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说话间,侍女已经将小盒子打开,大多是些女儿家用的首饰之类,皆是小而精致的款式,看得出挑选的人是上了心的。
萧夫人忽然来了这么一出,羽墨心里立刻便起了防备,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可不觉得萧夫人会忽然转了性子,同她这么友好起来了。
“二婶太客气了,也不是逢年过节的,忽然带这么多东西过来,实在是让我这个做小辈的有些受宠若惊了。”羽墨不说收下,也不说,只一脸惶恐惊讶的样子。
这是摆明了不给萧夫人台阶下的意思了,她自然只能自己找台阶下了。
“羽墨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我素来将阿战当成自己的孩子,你既然叫我一声二婶,那也算是我的孩子,我给孩子送些小玩意儿来又怎么了。”萧夫人摆摆手,笑得一脸慈祥。
“那就先谢谢二婶了。”羽墨瞥了一眼紫荨,那厢便让人将礼物手下。
那么礼物收下,自然该进入正题了。
萧夫人略略收敛了些慈祥的神色,跟羽墨闲话起了家常,东拉西扯地说了好一会儿。
“对了,昨日那个程大人,没有怪二婶吧?”羽墨见她迟迟不进入正题,干脆帮她一把,“不过他也确实不能责怪二婶,毕竟是他们自己做错了事,还要让二婶为难,实在是不应该。”
“……”萧夫人刚要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上下不得。
一旁的紫荨差点笑出声来,赶紧抿紧了唇,就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自家小姐也实在是太不地道了,看萧夫人这么殷勤,定然是来请她帮忙求情的,她倒是好,人家话还没说,她就先把人的话给堵死了。
不过,萧夫人也不是寻常人,她只是愣了一下,而后嘴角又重新染上了淡笑。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程家终究是我的娘家,程大人是我兄长,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萧夫人面露难色,叹了口气道,“其实这些年,大家都过得不容易,程家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他们又没落下去。”
羽墨沉默不语,程家靠着萧家平步青云,却并没有半点收敛,也难怪这么多年了程家不过混得了个盐商,和一些不太重要的官职,若不是因为萧家的关系,程家人只怕到头也就是个小官罢了。
“二婶这话我不同意,我听说这些年二婶帮了娘家不少,二叔也是能帮就帮,可是程家给了我们萧家什么?除了要二叔二婶给他们善后,连累了萧家名誉受损,我实在没有听说过什么好事。”羽墨一针见血地说道。
萧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虽然是事实,但是她也说得太直接了,简直就是将血淋淋的事实丢在她面前,让她不得不面对。
谁不想要一个给力的娘家?谁想要一个程家这样整天拖后腿的娘家?
萧夫人自然也想像羽墨一样,有苏家这样在朝廷中占得一席之地的娘家,尤其是现在,就是萧荣天都会给苏哲昊几分薄面,可想而知他这个朝廷新贵多受齐帝器重。
“同人不同命罢了,不是谁都能跟羽墨你一样,出身尚书府,娘家得力,自然在婆家也有地位。”萧夫人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话,总之她说出来的时候看起来似乎很走心的样子。
“我之前听阿战说过这样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羽墨认真的看着萧夫人,说道,“他说,如果明知道是腐肉,却任由它肆意蔓延,到最后很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倒不如一开始就将腐肉切除,虽然会痛一阵,总好过痛一辈子。”
她的话,让萧夫人沉默了许久。
这句话,确实很像萧战说出来的,看似很有道理,实际上却冷漠到了极致,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在理,与其到最后发展成无可挽回的后果,倒不如一开始就遏制剔除,只是……萧夫人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下定决心的事。
“既然二婶今日送了这么多礼物过来,那我也同您说一句掏心窝的话……”羽墨终究还是心软了,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忍不住开口说道,“与其让程家一直拖累着您,倒不如由您亲手了解,至少这样在二叔心里,您仍旧会是一个称职的当家主母,为了萧家您连娘家都可以割去。”
萧夫人没有说话,只狠狠地咬紧牙根,她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泄露了自己的情绪,她摆摆手,便离开了清和苑,连一句话都没有再留下。
“其实小姐不需要同萧夫人说这些话的,要是她将这些话说出去,小姐只怕是要担上挑拨离间的恶名了。”紫荨皱眉,并不同意自家小姐这么性情中人的建议。
而羽墨的想法却不同,她摇摇头:“萧夫人其实也不容易,这就算是……给彼此的最后一个机会吧~”
“奴婢怕只怕,她未必领情啊……”紫荨叹了口气,摇摇头。
羽墨没有说话,其实她也没有把握,且走且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