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人带着几个打手，正在砸方才羽墨他们吃过的那家摊子，不过瞧着他们的动作，似乎并不是针对谁，反而像是看到谁的毯子都要砸个稀巴烂的样子，只是眨眼的功夫，从陆老头的摊子开始，接连几个摊子都被砸了。
“这是怎么回事？”羽墨忍不住凑过去，询问几个站在边上的人。
“还能怎么样，赶人走呗。”一边的人摇摇头，满脸的无奈，“每天都要来两回，恐怕是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什么目的？”羽墨又接着问。
对方看她没有发髻，瞧着还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便以为她就是好奇，便压低了声音告诉她：“程家人看上了这一块地了，可是偏偏这是朝廷特批给外地来的人落脚做生意的，这不……那程家少爷每日都带人来捣乱，不就是想把大家伙都赶走么。”
程家？羽墨飞快地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似乎并不记得盛京有哪家权贵是姓程的，秉持着有问题就要问的原则，羽墨立刻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对方那人也并没有对她设防，当即便回答她了：“程家倒是没什么厉害的，厉害的是程家养了个好女儿，如今那可是萧家的当家主母，有萧家做程家的靠山，这程家这几年混得那可是风生水起的。”
他这么一说，羽墨立刻明白了，她情不自禁地偏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萧战，毕竟他也是萧家人，而这程家少爷同他算不得直系亲属，却是勉强都能算得上是亲戚的。
“这些人经常来捣乱？”萧战开口问道。
对方见萧战提问，抿了抿嘴，没有说话，毕竟他们还是担心祸从口出的，方才见羽墨不过是个小姑娘他才回答得痛快，这会儿看到萧战，自然是不敢多言的。
“还请兄台告知。”说话间，萧战已经将一锭银子送到了那人手心，他面上仍挂着温和的笑意，仿佛也只是好奇。
收人钱财自然是要说话的，那人收下银子十分爽快，解释问题自然也不含糊。
“我也是听说的，先前有人来探过路，知晓这边是朝廷特意下拨的地方，而这些摊子每月只要付极低的租金便能在这里摆摊，然后那人就走了。没过几天又来人了，说是给摊贩们一笔钱，让大家都离开这里，倒是有几个摊子收了银子离开的，但是大多数摊贩都是不愿意离开的，毕竟想要在盛京靠手艺挣钱并不是容易的事，收了银子离开这里，日后便只能坐吃山空。”那人语速极快，说得也很清晰，“接着便开始有人来捣乱了，我们都猜测恐怕是有人示意的，目的便是为了让摊贩们都离开这里，到时候这条街成了无人区，再有人来买自然就能轻松地卖出去了。”
羽墨不时点头应是，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真响，倘若这街上当真没有人摆摊，那么夜市之说自然是名存实亡，到时候有人将这边买下来，可不就是为朝廷收拾残局了么？得到了一条街，还能让朝廷欠下一个人情，这程家的如意算盘打得也是真的好。
相较于羽墨，只知道一些表面的东西，萧战所想到的事更深的一面，程家要将这里买下来，是做什么用呢？
外头以为程家靠着萧家平步青云，但是萧战看得清楚，他二叔萧荣天可不是那种随便被人利用的人，程家想要靠萧家上位，恐怕不容易。
不过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的事，并不代表外头的人都能看明白，至少如今在旁人眼里，程家还是很不好惹的，因为背后有一个萧家，最夸张的是程家人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在外惹是生非时从不收敛，甚至还会搬出萧家的名头吓唬人。
“也没人管管吗？”羽墨说话的时候，那边的摊子已经被砸得差不多了。
她抿紧了唇，小手紧紧握住，若是在云州城，她这会儿早就冲上去了，但是这里是盛京，她不能任性妄为，不要说她如今是苏家小姐，就说她这个时辰就不该在外头乱晃，所以她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不愿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而连累了萧战。
“怎么管？萧家那是皇亲国戚，这程家人又有萧家护着，这里的小老百姓，谁敢跟皇亲国戚斗啊？”方才说话的那人见程家少爷的目光转过来他们这边，立刻便怂得退后了两步。
“皇亲国戚？”萧战的声音很轻，尾音微微上扬，仿佛带着些许不屑。
羽墨却是没有听到萧战说的话，她只皱眉：“这些人也太无法无天了。”
“想做什么就去做，出了事有我给你兜着。”萧战上前两步，轻声在羽墨耳边低语。
“什么？”羽墨一惊，偏头便看着他，像是一时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似的。
萧战的眼里盛着浓浓的笑意，见她面露疑惑，便又加了一句，“程家人欠教训，你随意。”
这话说得，还真是正中她的下怀了。
一道惊呼声，拉回了他们的注意力，原本拦着人砸摊子的陆老头，被人一推，便倒在了地上。
“简直欺人太甚。”羽墨眸子一冷，手里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子，便狠狠地砸了出去。
正中那个方才将陆老头推倒在地上的那人。
“谁，是谁……”那人只觉得手臂酸麻难忍，当即便捂着手臂，转身看向后头，虎视眈眈地视线扫过后面的众人。
“你爹娘没教过你尊老爱幼吗？”羽墨的声音响起，说话间她已经走过去将陆老头扶了起来，随后又冷哼一声，“狐假虎威。”
只是这狐假虎威，说的是程家少爷手底下的人，还是整个程家了。
“你敢这么对我说话？”程家少爷瞪大了眼睛，他是程家最得宠的少爷，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这会儿却被一个小姑娘嘲讽了，他哪里能忍得下来，当即便怒道，“你个小丫头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信不信我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这话，也着实狠了些，对着一个小丫头居然开口便是把人卖去窑子。
原本只准备站在后头看羽墨发挥的护妻狂魔，哪里能容忍旁人欺负羽墨，纵然只是说一说，那也是不允许的。
只是萧战还没走过来，羽墨就出手了，程家少爷整个的被掀翻，狠狠地摔了出去。
萧战的脚步一顿，眼角微微一抽，他的小丫头似乎……比他想象中更生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