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墨出门,自然不会走正门,脚下一蹬便飞身出了苏府,漫步目的在街上乱晃。
也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便走到了萧战的书坊门外,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走进去了,更巧的是萧战居然就在书坊,听楼下的小厮说苏小姐来了书坊,他便立刻下去接她。
见她神色晦暗,萧战心下一紧,领着她直接上了二楼,又唤来小厮去隔壁买些好吃的点心过来。
“是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么?”见羽墨迟迟不开口,萧战索性也不等她主动说了。
不顺心?羽墨摇摇头,倒也算不得什么不顺心,她其实一早就提醒过自己,在盛京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敌人,只是没想到她付出信任的人暗中算计,居然会让她心里这么难过。
果然是在外祖父他们的羽翼下长大的,纵然外表看起来是强势厉害的,却终究是个心思细腻又容易受伤的人。
“你有没有碰到过,你以为可以信任的人,却在背后捅你一刀的事?”羽墨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忍不住将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
她的问题叫萧战怔住,旋即他便明白了,正如他从前说的那样,她其实并不适合盛京,和他们这些整日生活在盛京光鲜外表下的人,羽墨几乎可以说是在蜜糖罐子里长大的,所以一遇到挫折,她的心里就有些受不了。
“这里可是盛京。”言下之意,这样的事发生在盛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萧战伸手倒水,他的手指很长,每一块骨头都强势内敛着力气,乍一看好看得的不得了。
羽墨素来喜欢欣赏美好的事物,此时她低着头发愁时看到了萧战的手指,不由得便发起了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刚回盛京没有太久,没有什么颇有交情的朋友,那么你刚才说的……应该是府里发生的事吧?”萧战无意插手她的事,但是看她困惑茫然地像是在沙漠里找不到路的小动物一般,他又忍不住心疼了。
“其实我也没什么,只是一时间心里有些难以接受。”羽墨连连摇手,她并没有想将府里的事告诉他的意思,毕竟家丑不能外扬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也不知道怎么的,原本羽墨心里难受得很,这会儿看到萧战以后,她的整颗心都好像沉静了下来,再仔细想一想似乎也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她却像是丢了魂似的,立刻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见她的神色恢复正常,萧战知道这丫头是从牛角尖里钻出来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见她还能在来他这儿,那么想来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她想岔了才会让心情这般跌落谷底。
“那什么……我是出来随便走走的,这会儿天色也晚了,我该回去了。”大约是房里太安静了,气氛有些怪怪的,她便忍不住起身欲走。
不过她既然来了,萧战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她离开呢。
说起来,她那日应了他所说的亲事,又彪悍地向他提了要求之后,他们两人后来就没有见过面,原本他以为她再见到他时应该会有一些不一样的表现,比如害羞什么的,这会儿才发现他果真是想多了,这丫头其实根本就还没有开窍。
不过不管她开窍没开窍,又是不是懂得感情的事,反正他都已经下手将人拐到身边来了,至于日后让她动心,他并不觉得是什么天大的难事,这丫头看着是个心大的,其实是个心软又容易感动的性子,他相信只要他送上的是完整的真心,她自然能感觉到,也自然会回以一颗完整的真心。
“及笄礼都准备好了嘛?”萧战另起话头,同她闲聊起来。
“嗯,大夫人……都准备好了。”说起纪氏的时候,羽墨的眼神微微飘忽了一下。
萧战是何等敏锐的人,见她这般模样,他便已是心如明镜,只是大抵猜到怎么回事之后,他也只能在心里叹气,就算他有心护着她,有些事也只能由她自己来承担。
“我们的亲事,等及笄礼结束后,我会亲自去苏府同你爹谈。”萧战话锋又一转,终于说到了他们的亲事上。
亲自谈?羽墨惊讶地抬眼看他,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本人亲自上门提亲的说法,不过羽墨到底也不太懂盛京的规矩,所以心里虽有疑惑,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惊讶归惊讶,羽墨还是点点头应是。
说话间并没有寻常女子该有的羞怯,就仿佛这桩亲事在她看来就是和寻常的下棋什么的差不多,萧战虽然有些遗憾没办法看到她脸红的样子,不过心里却也很高兴,自己看上的媳妇果真和别的女子不一样。
“过来。”萧战笑眯眯地朝她挥挥手,羽墨略微犹豫了一下,总觉得他笑得这么温和,颇有一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感觉,不过终究还是走到他面前。
果然,他长手一伸便将人搂到了怀里,羽墨简直无语,这人怎么总是一本正经地做这种调戏她的事,而且还一次次得手,简直是够了。
就在羽墨想推开他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了:“你给我写的字条,我看了以后很高兴。”
他的话,让她停下了动作,她怔怔地看着他,距离有些近,她甚至你能看到他微微有些长的睫毛,她第一次发现这人的睫毛简直不像男子,反而像姑娘家。
“不娶平妻,不纳侍妾……”萧战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在她耳边说话的时候更添了几分沙哑,“你是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既然对我提了要求,至少说明你对这桩亲事是满意的。”
羽墨没有说话,但是她在心里是同意的,若是换做旁人对她提出了亲事,她兴许连想都不想就会否定,只因为对象是萧战,她才没有立刻回绝反而回府思考了许久,甚至还提出了她的要求。
“嫁给我,你欢喜吗?”萧战的声音更低沉了,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甚至有些听得不太清楚。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地连一根针掉到地上兴许都能听到。
萧战也不催她,没有着急让她说出答案,他只是异常耐心地将她圈在怀里,望着她微微皱起的小脸,和认真思考的模样。
仿佛过了许久,萧战才听到怀里一个闷闷的声音:“嗯,我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