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儿?”这一声疑惑不是出自皇后之口,而是来自皇帝,“就是上次那个慌慌张张还送错东西的小丫头?”
萧皇后缓缓笑道:“是那个丫头没错,二皇子倒是有眼光,那丫头如今年纪还小,日后长开了必定有沉鱼落雁之姿。”
这话,叫齐煜恺面色一沉,压抑着怒意刚要反驳。
“莫非是今日在皇后娘娘宫里见到的?”论插科打诨的功力,齐煜脩绝对是当然不让的,当即便说起了今日在皇后娘娘宫里见到他的事。
“二皇子今日也来了么?”萧皇后含笑说道,“本宫下午在招待客人,倒是没见到二皇子。”
齐煜恺立刻解释:“确实来过一趟,只是见前殿人多,便走了。”
而后,倒也没有人再问他是什么时候见到的梨儿。
“不过是小丫头罢了,你喜欢便问皇后要去就是了,哪里还需要你这么郑重其事地让朕赏赐。”知道他看上的只是个宫女,皇帝心里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不过转念一想看上个小宫女也总好过看上个世家嫡女什么的。
这么一想,便也由得他去了。
“父皇……”齐煜恺面上一滞,刚想矢口否认,便察觉到萧战射来的冷冽目光。
说起来,这个梨儿确实是萧皇后宫里的小宫女,存了一份勾搭皇子的心思,只是原本她想勾搭的是七皇子,谁想阴差阳错下勾搭上了二皇子,她便也只好将错就错地爬上了二皇子的床。
若是因为齐煜恺当真是那种精虫上脑的人,倒也是错识了他,他也想着利用梨儿的关系,在皇后娘娘宫里埋下这么一颗棋子,如今虽然还不需要用到她,但是说不定哪天就能用上了。
却没想到,这棋子还没用到,就已经被人给挖出来,还大喇喇地甩到他面前,他几乎可以肯定,萧战既然敢提及梨儿,就必定早就知道他和梨儿之间的事,倘若他如今矢口否认,他就定然会顺势揭露他和梨儿的关系,到那时候他只怕还会被套上一个心机叵测勾引娘娘宫女的罪名。
“谢父皇成全。”几乎是咬着牙,齐煜恺躬身谢恩。
就这样,这个小插曲就这样结束了,大家便又说起了旁的事。
而坐在后面的羽墨只暗暗疑惑,他们方才所说的梨儿应该就是她今日看到的那个宫女,可是她并不觉得二皇子对她是真心喜欢,他若是真心喜欢这个宫女并且到了能在宫宴上当众求赏的地步,又怎么会和小宫女在假山后头行苟且之事?
“想什么呢?”苏祁坐在羽墨身侧,低声问道。
“二皇子是真心喜欢那个宫女吗?”一个不留神,羽墨竟然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怎么可能。”苏祁的回答,亦是脱口而出。
说完这句,他才后知后觉地低下头,幸好他们两人的位置较为靠后,并不容易引人注意,除非有人刻意盯着他们,否则他们说话还真不容易被人发现。
“可是他那么郑重。”虽然羽墨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她还是宁远将人往好里想,兴许人家就是好这一口呢?
“宫里人,最会的便是演戏,不过是演一场情深义重的戏罢了,有什么难的。”苏祁挑眉,不屑一顾。
还真别说,苏祁虽然有时候做事不靠谱,但是他说话还真的是相当地一针见血。
“闭嘴。”一旁的纪氏低斥一句,扫了身侧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小辈,“这里是宫里,说话小心点。”
两人应了一声,相互看了对方一眼,耸了耸肩,便不再说话。
“皇上,今日臣妾见到苏家三小姐了呢,这养在江湖人家的孩子和我们盛京的孩子可不一样呢。”沉寂了许久的李贵妃忽然开了口,却是直直地将话题引到了羽墨的身上。
刚和苏祁说完话的羽墨听到有人提了自己地名字,抬头看过去,便看到李贵妃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的方向,就像一条美人蛇,正兴奋地吐着蛇信子。
“苏家三小姐?”皇帝听到这一句,便来了兴趣,这说的不正是方才那个抬头看他的小丫头么?
“臣妾下午也见过了呢,是个好孩子。”萧皇后的忽然开口,让李贵妃眸色一沉,想到了下午的在殿外的事,眸色不由得又冷了几分。
听到自家女儿被点名,苏昊哲连忙带着羽墨站起身,只见他恭敬地说道:“皇后娘娘谬赞了。”旋即他又朝着李贵妃说道,“小女若是有什么礼仪欠佳的地方,还请娘娘赎罪。”
羽墨没说话,只随着她爹行礼,顺便默默在自己心里暗忖,没想到她这个爹说话还真是滴水不漏。
不过这样一来也好,这个李贵妃摆明了就是看她不舒服,是想要在皇上面前给她上眼药,甚至是在众位大臣夫人面前给她上眼药,毕竟若她是个得罪了李贵妃娘娘的人,那些盛京的权贵若是想要娶苏家女儿的时候,就要掂量掂量了吧?
“小丫头上前头来,给朕瞧瞧。”皇帝出乎意料地,来了这么一句。
众人神色微变,都不知道皇帝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羽墨不敢耽搁,只莲步轻移,走到了大殿中央,朝着帝后的位置跪下行起了大礼,略显青涩地请安:“臣女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愿皇上福寿安康,愿娘娘事事顺心,愿我大齐风调雨顺。”
“这丫头果真伶俐。”皇帝哈哈大笑起来,朝着她做了个起身的手势,“起来吧!”
“谢皇上。”谢恩之后羽墨便站起身来,立在原地,任由帝后打量。
随后便是诡异的沉默,羽墨也不敢再如先前那般抬头,只半低着头尴尬地立在殿中。
“方才贵妃娘娘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这小丫头确实和京中的大家闺秀们不同。”萧战忽然出声,缓解了凝住的气氛。
“怎么说?”面对萧战的时候,皇帝的脸上明显多了几分笑意,连语气也柔和了几分。
“皇上还记得前些年,微臣去过一趟云州吗?”萧战的脸上挂着标志性的浅笑。
“朕记得你去了穆神庄。”皇帝对萧战的事总是记得特别清楚,所以他一提,皇帝便想起来了。
这般的默契和在意,也无怪乎皇子们对萧战的各种嫉妒了。
“当年在穆神庄见到一个射下了庄主信鸽的小丫头,便是苏小姐。”萧战说起这桩事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句话一出,皇帝和皇后都忍不住笑了,这是只有他们三人才知道的笑话,因为从前皇帝也做过这样的事,恰巧他射的是萧战爹爹的信鸽,这桩事还是皇后在闲聊时说出来的。
轻松在皇帝面前为羽墨解围,这样的事也只有萧战能轻易完成了。
“没想到,萧战你和苏小姐竟然这般有缘。”齐煜恺微微眯起眼,嘴边冷笑凝起。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似乎弄错了方向,对苏羽墨有意的人并非他的七弟,而是他生平最厌恶的萧战才是。
若是这样倒也不错,从前的萧战可是从没有弱点的,而如今,可就不一定了。
直到许久之后再想起这一日的事时,萧战都略有几分后悔,不该开口为羽墨解围,否则她也不会因此被那个该死的家伙给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