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斯布莱德丘陵,由一座座小山组成,山并不高,大多不到一千英尺。却是一山一山连一山,连绵不绝。虽然官道相对较直,但是你不可能看到半英里远的路面。
离开收容所大约走了两个小时,他们路过通往南海镇的岔路口。再往东走,人烟明显稀少起来,唯一多了起来的,是洛丹伦的巡逻卫兵。没过三五英里,就会遇见一支介于小队和中队之间的骑兵队伍。即使罗伊等人有通行旗帜,依旧免不了停下接受盘查。
第三次停下盘查后,克尔苏加德不爽了,他命令道:“放弃大陆,转走山路,直往塔伦米尔。”
他们走的是官道,也就是由公路。如果直接往塔伦米尔方向走,就是行走与类似山路的道路上,看上去快且直接,实际上效率并没有公路快。
所谓公路是指又直又宽,由人工铺出的路。所谓的道路是指泥土路,其实就是山间小路和小径差不多太多。只能允许队伍用一列纵队前进,车辆无法快速通过。
既然大师下令,罗伊只得转入往塔伦米尔的山道上。
山道蜿蜒崎岖,大多在山谷之间。两旁的山上,都是各类茂密的森林树木,有时候道路中间居然会出现一只迷路的野兽。罗伊不仅有些警惕起来,不过看着其他人的表情,似乎克尔苏加德的命令让队伍的面貌有了改善。
三个游侠明显欢快起来,塞隆和胖胖走在最前头开路。人兽三人组也开始漫步相互谈论起来。阿雷拉斯也放松地和前面开路的两个大哥攀谈。最让罗伊感到意外的是,巴罗夫的伊露希亚,没有洛丹伦的士兵影响下,她脸上泛起了笑容,竟然开心地唱起歌谣。克尔苏加德和詹迪斯为她打着节拍。
......
在洛丹伦大陆,存在一个古老而高贵的法师家族。
她如此高贵,她流淌着阿拉希的血脉,索拉丁大帝的荣耀中,有她的一份;
她如此强大,她孕育了无数的法师,曾经有位传奇在这片大陆铮鸣,亦是她的子嗣;
她如此勤劳,她将无数荒芜转为富饶,索多里尔河为她的功绩而骄傲;
凯尔达隆是她的心脏,南海镇的码头是她的口舌,塔伦米尔的林间田地是她的双脚,布瑞尔的商业通途是她的双手。这些土地都属于巴罗夫。
澈水湖清澈见底,明澈家族在湖心傲视;银松山上城堡兴起,席瓦莱恩称霸一方。他们同样敬畏,敬畏她的高贵,她的强大,她的富饶。
她就是巴罗夫家族,伟大富有而神秘。
我为我出生在这个家族而自豪,我为我出生在这片土地而骄傲。
......
想不到伊露希亚也有如此一面,在达拉然时她严谨如一名老学究,不苟言笑。离开了那个地方,她终于得以释放吗?
只是物是人非,双手双脚被捆,咽喉被扼,只剩一颗老朽的心脏。
伊露希亚唱完后,说道:“老师,姐姐,我唱得怎么样?”姐姐......罗伊心中暗笑。
克尔苏加德笑道:“很好,巴罗夫家族只是短暂的沉迷,无需多久,秩序必能重新建立。”
詹迪斯冷笑道:“就看泰瑞纳斯能活多久了。”
罗伊心中叹息,又觉得好笑,伊露希亚居然叫化名为杰莉丝的詹迪斯.巴罗夫为姐姐。
不仅是伊露希亚放松开心起来,和罗伊并排而行的小月月也活跃起来。
“罗伊你看,这里风景这么优美,四处是山林树木,鸟兽花草。你就不要紧绷着一张脸,多欣赏周围的美景不是很好吗?”温蕾萨建议道。
“这山间小道,数里不见人烟,我怕有埋伏...”这是罗伊第一次领导执行任务,他有些方了。他来到小道之上,开始警惕观察周围,口中时刻保持颂咒模式,手一直准备着施法的手势,深怕遇见敌人措手不及。
小月月哈哈大笑,摇摆着她纤细的身姿:“队伍中有数位强大的法师,还有牧师云之伤,三位森林中最强的奎尔多雷游侠,谁敢上前挑衅,我反而有些期待的呢。”
她把身体往罗伊方向靠了过来,展现她精湛的骑术,在罗伊耳边吹着气说道,“看来我被骗了呢,我的小主人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菜鸟。在达拉然一副掌控一切的模样,出来却是另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看着温蕾萨自信的样子,罗伊也放下心来,他飞快地在温蕾萨樱唇上点了一下,“小月月说得对。”
温蕾萨脸上似嗔实喜,蓝色眼中含着喜意,娇嗔捶打罗伊手臂,险些把他捶下马匹。
抬眼望去,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偶尔看一下,倒是可以舒缓心情,看久了却有些视觉疲劳了。忽闻一阵异香,过了一个拐角,前方是一片樟树林的山坡。
伊露希亚策马来到罗伊身旁,笑嫣嫣说道:“前面就是香樟林,也是巴罗夫家族的森林产业。过了这片香樟林,就到了塔伦米尔地界了。”
按照古阿拉希法律,开拓土地的领主对他们的封地具有永久所有权。因此洛丹伦王国的律法只能剥夺了巴罗夫家族对封地的领导权,却无法否认他们对领土的所有权。每年林业和农地产生的效益,依旧要对巴罗夫家族上交租金。
罗伊看着这片树林他不禁想起了曹操大人的名言,心中再次警惕起来,他说道:“这片林地,树木丛杂,山川险峻。如果有人埋伏在此,借樟木气味隐藏身形,待我们行至半途突击我们,即使我们队伍强大,依然可能会产生伤亡。队伍中任何一人如果受伤,都是我们无法接受的事情。”
“温蕾萨,你和亚娜去探查一下。”温蕾萨翘起嘴,有些不满,但还是听从了罗伊的命令。
另一边的十步之幻影跳下马匹说道:“哼,森林中最强的巨魔,这个任务当时应该交给我来做。”他的话是在挑衅刚才温蕾萨所说,‘森林中最强的是游侠’。
巨魔的话让所有奎尔多雷都产生了不满,艾萨斯跳了起来:“最强?你怕是忘了几千年前你们在森林中被奎尔多雷击败的历史了。”
连巫医苍之风也有些忍不了,他正要反驳,罗伊大声说道:“都住口!温蕾萨和十步之幻影一起去,其他人路边休息,一小时后,重新出发。”
最强,是一个永远争论不休的话题,罗伊赶紧打住他们继续争吵的可能。温蕾萨和十步之幻影两人对视一眼,飞快窜入山林之中,很快就失去了他们的身影。
克尔苏加德大师来到罗伊身边,笑吟吟地说道:“看来让小罗伊当这个队伍的头领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如果是其他人,很难维系他们的平衡。”
罗伊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声。
“你已经是一位四环法师,是应该开始选择自己的道路了。”
罗伊听出了他的意思,他似乎在提醒自己的魔法之路?“何为道路,如何选择自己的道路?”罗伊问道。所有人都坐到路边树下的阴地,拿出自己的干粮。
此时的克尔苏加德,好似一位长者,孜孜不倦地教导罗伊:“道路,就是一位法师一生的终极目标。比如安东尼达斯,他恪守自己的准则,平衡、中立,是达拉然法师的立身之本。这也是他成为师的原因,他的立身之本。”
师之证?罗伊认真起来,克尔苏加德是师中的佼佼者,据说他是达拉然最接近传奇的人,他突然的讲道,阿雷拉斯、艾萨斯、伊露希亚目光灼灼地围了过来。
“妈妈要我们心无旁骛,专注唯一,和您所说的道路是一样的吗?”
詹迪斯笑道:“吉娜不愧为我最好的姐妹,居然用人类的方法晋升为师。”
克尔苏加德点头道:“金剑女士说得没错,心无旁骛,专注唯一,和我所说的道路类似。”
艾萨斯.夺日者急忙问道:“杰莉丝女士,您说到奎尔多雷师和人类师有什么不同?怎么用奎尔多雷的方式获得师之证?”
詹迪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奎尔多雷,反倒问我奎尔多雷怎么晋升师?”
艾萨斯面容羞愧,连带阿雷拉斯也同样如此,克尔苏加德却笑着摆摆手:“攀登魔法的峰,不存在人类和奎尔多雷之分。但是奎尔多雷确实是有先天优势,毕竟你们有魔源太阳之井,而人类只有魔网。但有时候,优势就是劣势,谁又说得清楚呢?”
看到话题出现偏转,罗伊赶忙问道:“大师,怎么选择自己的道路?哪些可以作为自己的道路?”
“我刚才说过了,一生的终极目标。一个信念,一个理想,一个目标,一个魔法性质,都可以作为自己的道路。在比如,云之伤大师。”克尔苏加德指着老牧师说道,“众生派代表人物,您的目标应该是让众生感受和理解圣光之道,也是您成为高阶牧师的原因?”
老牧师抚摸自己的胡子,笑着点点头,“我的一生,都将献给圣光传道之中,这也是圣光认可我的原因。”话语之间,阳光透过树荫,照耀在老牧师头上,他仿佛沐浴在圣光之中,整个人都通透起来。
这就是圣光之道的认可,所有人肃然起敬。几个游侠和盗贼也跑了过来,盘坐在地上,聆听大师的教导。世间的知识是相同的,有时候法师的讲道,对于游侠和盗贼们同样有所收获。
克尔苏加德向巨魔巫医说道:“苍之风大师,您的目标是什么呢?”
不觉之中,这里变成了一个大师云集讲道之所,巨魔巫医苍之风擦干净獠牙上的食物,笑道:“我是枯木巨魔的巫医,也是所有森林巨魔的巫医,同样还是全世界所有巨魔的巫医。我的目标是让巨魔和其他种族和平交流,而非现在排斥的情况。我先走进人类世界,然后带领我的部族,接下来是森林巨魔,最后是全世界所有巨魔。”
他抚了抚自己的鸡冠头,“虽然我现在还是被流放之中,我的神灵依旧支持着我。即使我的神灵放弃了我,我依旧不会放弃这条道路,这就是我苍之风毕生所求。”暗影在汇集,在他身后凝成一个幽灵,幽灵的双眼燃烧着白炽的烈焰,这是巨魔的神灵幻影,也是巨魔的灵魂精华。
这是暗影之道的认可,同样令人尊敬。
“您的道路是什么呢?”罗伊询问道。
詹迪斯哈哈笑了起来:“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你难道不知道,师之证是不能轻易探寻的吗?”
克尔苏加德反倒为罗伊开脱:“罗伊还不懂嘛。有些道路是可以说出来的,那是伟愿,是理念,虽千万人吾往矣。像云之伤大师和苍之风大师一样,他们不怕别人的反对和嘲讽。但是法师的愿望,有些是像老安姆,平衡中立之道;有些是像卡德加,守护世界之道;但更多的是搜寻隐秘阴暗知识的道路,这些往往是离经叛道之路,为世俗之唾弃。但是!”
克尔苏加德严肃起来,他目光凛凛,一股凝如深渊的魔力在他身体之中凝聚,他的身体之中仿佛潜藏着一条巨龙一般令人畏惧,“任何知识和奥秘,法师都必须一视同仁。正因为法师博纳万千知识,才让法师站在所有施法者的巅峰。”
罗伊突然对这位未来的大巫妖升起一种敬佩之情,或许他,才是一位真正的法师。他放弃他法师领主的身份,放弃他无数的财富,放弃自己在达拉然至高的地位,选择了他心中的魔法之证。
艾萨斯皱着眉头说道:“即使是黑暗隐晦的死亡能量,狂暴嗜血的邪能之力,我们也要一视同仁吗?”
“住口!白痴,你什么都不懂!”克尔苏加德大喝道,他的声音如同一阵飓风一般从众人耳边经过,传至远方,在整个森林中回荡。
艾萨斯几乎伏在地上,战栗地不敢说话。克尔苏加德满脸阴郁,老牧师颂读圣光的祷言:“以圣光之名,让我们内心充满光明,摒除一切黑暗的惑言!”
众人沐浴在圣光之中,克尔苏加德的脸色也恢复过来,他扶起艾萨斯,说道:“抱歉,刚才没有针对你。”艾萨斯战战兢兢地起身。
克尔苏加德又笑道:“这也是我刚才说的奎尔多雷师和人类师的不同。人类师不禁一切性质的法术,而奎尔多雷的魔源是太阳之井。因此奎尔多雷法师天生携带着太阳之井的能量,你们本能地排斥另一些能量。”
老牧师叹了一声:“阿拉基大师,小心你身体中的东西。他很危险!”
克尔苏加德收敛了笑容,看了看老牧师,又看了看警惕看着他的巫医,只是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谈话被中断了,众人都沉默下来,回味着刚才的对答。道路、信念、理想、理念或者是某种法术性质,抑或者是博纳万千性质,都可以成为师之证?
罗伊似乎明白了什么,因为他们的坚定,所以他们自己灵魂得以升华,凝练成真正实质的魔法印记,最终用灵魂的一部分凝练成真名,成就传奇。无论是牧师、巫医还是法师,所有施法者都是如此,甚至非施法者也可走这条道路。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吗?
“有人来了!”巫医苍之风说道。他和十步之幻影有着特殊的联系,如同罗伊和温蕾萨一样。罗伊也感到了温蕾萨的遇敌
“准备战斗。”罗伊发布命令。
即将战斗之前,罗伊想到,克尔苏加德身体中有一个东西?是那个头颅吗?古尔丹之颅?克尔苏加德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