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纳格兰之秋
对于弯角氏族的族长沃恩来说，纳格兰的变化简直让他有点无法接受。∽>
距离纳格兰还有将近六十里，路边就已经到处可以看到手指粗细的枫树，一排排地立在大片的田野周围作为分隔和屏障。
入秋之后，这些枫树的叶子已经开始变色，一大片红的黄的，在北风的吹动下就像是跳动的火焰，给入秋后单调的荒原上平添了一抹独特的风景。
这种树沃恩以前从没在冰原海周围见过，它们通常都生长在西面奔牛高原，真不知道纳格兰的那些人们是怎么把它们从数百里外搬到这个地方，然后又让它们在这个地方生根发芽的。
虽然这些树都还没有多高，可它们一排排一列列地沿着道路向前，一眼看不到尽头，这种景象还是让牛头人们心里都有些震撼了。
不过更加让他们震撼的还是在这些枫树保护之下的田地。
纳格兰同样派了几个牧师到弯角氏族去，教他们如何挖掘深井，提水，开垦土地，种植被纳格兰人称为金苜蓿的龙根草，但一方面是牛头人们依然固执地不愿意皈依轩辕教会，导致牧师们热情不高；而另一方面是因为牛头人们本身就不是很擅长做农耕这样的活计，也不是很相信这东西的产出，于是他们只是简单地按照牧师们的指点，翻开土地，埋入挑选出来的金苜蓿根茎，甚至只是撒入种子，简单地浇上一次水，然后便按照族群的习惯，北上到苔原去觅食了。
等到他们回来的时候，这些无人照顾的金苜蓿死了很多，但也有许多经过几个月的时间之后，已经长得非常繁盛，给氏族带来了以前从没有过的惊喜收获。
抛开肥美的茎叶不提，大量肥大而又富含淀粉的金苜蓿根茎成为弯角氏族这个秋天的美食，这让沃恩决定动身到纳格兰来，希望能够获得更多的种子和更多牧师的帮助。
但还没有进入纳格兰，这些田地里的金苜蓿的长势就让他们都惊呆了。
他们自己“种”的那些就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的龙根草，让他们欣喜不已，但和这些田里的比起来，简直就是鼠人和牛头人的区别。
“这些家伙肯定是藏私了！”这是跟随沃恩而来的许多年轻牛头人的第一想法。“他们给我们的和他们自己种的明显不是同一种东西！”
不然的话，同样的土地，同样的东西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差别？
只是因为旁边有巡逻队派来给他们引路的犬人，他们才没有大声地把这样的想法说出来。
这个犬人却是个心思灵动的家伙，这些牛头人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被他听到了，于是他假装不经意地指着远处田野中间问道：“沃恩族长，你看到那些鼠人了吗？”
“怎么？”沃恩反问道。
那些矮小的鼠人正在田野里搬一些细长的木条和架子，看上去很奇怪。
“那些都是鼠人们自己做的小型引水槽，用架子垫出合适的高度，连接在一起，就能把水从水井那边引过来。”犬人摇着头说道。“我也真有点佩服他们，只要天晴，他们每天就一直在这些地里，把那些木条刻成的水槽搬来搬去，浇灌属于自己村子的这块地。非但如此，他们还到处收集肥料，抓虫除草，真是一刻都闲不住。”
“要不然，这些东西也不会长得这么好。”他看了看那些年轻的牛头人，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就连塔格雷迪大人都夸他们做得好。这些庄稼啊，有人管没人管，用心管和不用心管，结果肯定不一样。”
沃恩不知道塔格雷迪是谁，他也不关心，但犬人的话他还是听了进去。
虽然还是有着某些怀疑，但之前那种认为遭到区别对待的想法已经变淡了很多。
在他们附近不远的一块金苜蓿地里，一群鼠人从高大的叶子下面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们，然后开始检查植株的情况，并且把外层已经长老的枝叶和相互挡住了阳光的枝叶啃下来，一捆捆地运走了。
“他们这是干什么？”沃恩问道。
“带回去吃啊！”犬人说道。
“他们不吃根？”
“估计是舍不得吧？这东西只要不挖出来就能一直长，挖出来吃掉不就亏了？”犬人答道。“他们平时都是吃抓到的虫子、杂草和修建下来的叶子，要不然就是去年储存的那些草叶。这些家伙真是不挑……”
沃恩很想知道去年储存的草叶怎么现在还可以吃，但这个犬人毕竟只是巡逻队的成员，平时也不怎么干农活，对他的问题没法回答，他只能把疑问放在心里，同时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不过因为路程太远，他们还是只能在路边休息了一晚。
路边专门用树木隔出了避风的地方，可以在空地上搭帐篷，这比在开阔的荒原上休息好了很多。而且还有给旅人用来点火的枯枝和煤块，甚至还有一眼井，不过需要用长绳带着木桶取水。
这些细节让牛头人们赞不绝口，但却让沃恩越发心惊。
煤块他以前也见过，冰原海东北面就有，但从来没想过它还能烧，而且比木头好用得多。
如果纳格兰的煤是从那么远的地方运过来的，那他们的力量和实际影响力已经远远超越了之前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的任何一个强大氏族。
犬人到附近的村落去给他们找了些新鲜的金苜蓿的枝叶，还有一些肥大的根茎，而他自己吃的则是鱼干——从第一艘渔船下水并且在吴青松的提示下搞清楚了怎么两艘船一起拖网之后，犬人们的主食就变成了鱼。冰原海大得很，成百上千年来都没人这么捕鱼，几乎每次捕鱼都有很好的收获。
鼠人们当然也能吃鱼，只不过每七天听完布道之后才能吃一次，所以现在鼠人们听布道的热情很高，就算是老得走不动路的老鼠人也要让家人把自己抬到神庙去，生怕少了自己的那一份。
沃恩则一直在观察周围那些田野，发现果然像这个向导所说的那样，那些鼠人几乎一刻不停地在田野当中劳作着，直到天黑之后才从他的视野中消失。
这让他几乎已经完全相信了犬人的说法，投入这样的劳动之后，如果没有这样的收成，那反倒是件让人觉得不公的事情了。
但他也只能叹一口气，因为他的族人绝不可能像鼠人这样劳作。
能够花力气去开垦土地，埋下根茎和种子，再浇一次水，这已经是他们能够做到的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