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不小心就成了罪犯
剑身已经有些弯曲的短剑刺穿了那个兽人的喉咙，传递回来的是一种无法形容的触感。＊>
血从伤口喷了出来，溅了吴青松一脸，让他猛然从杀戮的快感中清醒过来，向后退了一步，脚下绊了一下，随即跌坐在地上。
四具尸体散乱在他的身边，血在尸体周围慢慢地汇成了一片血泊，看上去触目惊心，而血腥味，呛鼻的烟火气味则扑面而来，让他无法无处躲藏。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杀人，但之前那次他很快就被那只战狼扑倒一阵乱咬，随后又被克莱恩俘虏，没有机会真正品味杀戮，这一次，他有足够的时间来面对自己制造的杀戮，这让那种因为一直以来的教育和生活方式所形成的罪恶感终于如期而至，甚至把之前那些被杀的士兵死亡时的画面也从他的记忆深处翻了出来，血淋淋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世界了。
吴青松再一次对自己说道。
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也许从来都没有变化过，但呈现的方式却决然不同。
对于一个十九岁的大二狗来说，要接受这样的现实既困难又简单，简单是因为他早已经在无数的游戏、小说和影视作品中接受了这种世界构架下的丛林法则。而困难则在于，要接受那些抽象的，甚至是虚幻的东西真正成为现实，成为自己生活中无处不在的规则，而把自己十九年来熟悉的一切都粉碎掉，这需要一个过程。
游戏和电影再逼真，也无法带来这种真真切切的触感和嗅觉，更不会把这些东西丝毫不加以修饰和美化地就这样粗暴地抛过来。
我没事，我可以接受这一切。
他对自己说道，但当他终于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看到那翻开的伤口和熊人被火烧的血肉模糊的身体，他还是忍不住把自己肚子里能吐的东西全都吐了个一干二净。
这些人是罪有应得。
他这样告诉自己，
而我，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想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必须尽快适应这一切。
于是他强迫自己搜索了四具尸体的口袋，把所有的钱币都据为己有，然后想方设法地地把他们投入了火场当中。
火势发展得并不快，但等他弄完这些，仓库也终于开始燃起了明火。
吴青松知道周围那些对黑帮份子的罪恶行为视而不见的居民们很快就会发现烟火，为了保卫自己的财产而跑出来救火，从而发现这个凶杀现场。于是他匆匆脱掉了自己沾满了血的衣服，套上从那间值班室里找到的一套旧衣服，用一块斗篷裹住自己的身体，快步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当他回到饭馆，天色已经彻底黑了，所有的店铺门口都挂起了油灯，以此来照亮自己的招牌。
吴青松看到两个瘦弱的身影正在灯光的边缘焦急地等待着自己，这让他心里最后的那一点纠结终于被彻底驱散。
哪怕仅仅是为了她们，我也必须要尽快适应这些东西！
“吴！”菱首先嗅到了他的气味，这让她明显松了一口气，带着琉璃跑了过来，但她马上就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发现他身上湿漉漉的，这让她吓了一大跳：“你受伤了？！”
“我没事。”吴青松马上压低了声音说道。“上去再说，你们替我挡住老板娘，别让她看到我的样子。”
虽然满腹疑问，但菱还是马上按照他的吩咐吸引了老板娘的注意力，吴青松匆匆地从店铺旁边的楼梯上了楼，她和琉璃才跟了过来。
二楼的另外几个房间，住客们已经回来了，不过走廊上并没有灯，房门也多半关着。
吴青松裹紧了斗篷，匆匆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在菱和琉璃进来之后，小心地看了外面一眼，然后关上了门。
菱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上前检查他的身体，这让他的心里暖暖的。
“我没有受伤。”他于是说道。
看着她们关切的目光，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我不会受伤，这是一个秘密，你们能保守它吗？”
琉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菱却显然不能理解他的话。
其实在从克莱恩的家里逃出来的那个时候，吴青松就已经在情急之下对她说出了这个秘密，但她显然既没有理解，也没有记下来。
相反，妮娜和那些跟着他从被困的仓库杀出来的狼人却比她更早明白了这一点，但他们很自然地把这理解为一个魔法的作用，并没有联想到更多。
经过今天的事情，吴青松知道在这个世界生存，未来他们肯定还会遇到一些无法预料的事情和危险，让她们知道自己身体的这个秘密，能够避免她们产生不必要的担忧和误判，避免因此而犯不必要的错误。
比如，如果有人用刀挟持了他，那她们就知道不必因此而放弃抵抗，相反，他们甚至可以借助这一点来设计一套反击的方法，反败为胜。
于是他抽出那把短剑，在自己的左手上重重地刺了一下。
菱和琉璃一起惊叫了起来，但吴青松马上举起了自己的手让她们看，毫发无损。
“我不会受伤。”他再一次用很轻的声音说道。
他们听不到隔壁的声音，但这并不意味着隔音就值得相信，他并不想冒无谓的风险。
“喵呜~”琉璃的尾巴忍不住高高地扬了起来，随后来回摇晃了起来。
“克莱恩就是因为想要知道这个秘密而抓住了我，并且把我关了起来。”吴青松继续说道。“这个秘密你们俩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任何人，明白吗？”
两个兽娘都马上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并不是有意要欺骗她们，但在他看来，即使他把所有真相都告诉她们，她们也未必能够理解，反而会让她们的思绪彻底混乱，带给她们不必要的负担。以一种她们能够理解的方式把一些她们必须知道的事情告诉她们，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这样的话马上就让她们明白了。
吴青松随即把发生的事情低声地告诉了她们，两个兽娘都被他讲述的故事给吓住了，尤其是琉璃，随着吴青松的复述，她几乎在他身边蜷成了一个球形。
“我们要逃走吗？”菱很快就不安地问道。
“暂时还不需要。”吴青松摇了摇头。
在回来的路上他就考虑了这个问题。
那只名叫诺埃尔的狐人明显是在马车上就盯上了他们三个雏儿，准备把他们拐骗到那个地方去抓起来。但在自荐成为向导没有成功之后，他便率先离开消除他们的戒心，随即安排自己在城门附近的同伙跟踪他们三个，并且找机会把他们骗到那个地方。
这样看来，那个骗他的兽人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其他人他们落脚的位置。
那个逃走的兽人是最大的威胁，他肯定知道他们的外貌，但他未必就能找到他们。
更何况，那边的火已经彻底燃了起来，城卫军们说不定已经被惊动，甚至是开始搜寻凶手和纵火者，在这种时候跑到对于他们来说完全陌生的街上去，比留在这里还要危险。
为了防止有人跟着自己的气味追过来，他专门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还两次跳到路边无人的水池里洗去了气味，只要他们不跑到街上，即便是那个逃走的兽人把他们的特征告诉了他们在城卫军中的靠山，他们也未必会抓得到他们。
他们会为了一场火和几个混混的死而大搜全城吗？
吴青松并不这么认为。
相反，在这种时候慌忙出城或者是想要坐船离开，反而有可能正好被对方抓住。
“我们在这个地方应该是安全的。”他低声地对他们说道。“最起码，这几天应该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