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天天挖坑,不知不觉挖了三天,基本上已算完工。
周兴带领黑枪营再次撤回沙城,负责押送粮草物资的队伍,早在几天前就各自出发。王四他们大队,真的就被成功派去玉州城押送粮草了。
整个沙城,不管城内城外全部挤满了士兵,他的小队也被安排到西门城头,负责巡逻监察任务。此刻站在城头往沙谷方向看去,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常雄不知又从哪搞了根黄瓜,坐在城头倒塌的城跺上,吃着黄瓜嘟哝着
“也不知道西辽啥时候过来,咱们天天就在这城头瞎78溜达真没意思。”
没有理会常雄,任是远远的望着沙谷方向。若此时有人看到他的脸,会发现此时的他,满脸都是担忧神色。
就这么过了两天时间。当天下午,身在主军帐的龚明正要喝茶时,军帐外传来斥候急报。
“报军副,距沙谷西北方百里外,出现西辽大批骑兵,保守估计,不下五万人。”
龚明听到这消息,连忙放下茶杯,站起来
“传令中军各部由王举指挥立刻出发沙谷,传令右军和骑兵营各部,由方岳指挥,出发沙谷右翼。传令黑枪营,战刀营以及混编突击营,跟随中军一起出发,传令左军各部做好准备,等待机会。”
“来人,备马,随我前去小狼丘。”
“是,大人。”
周兴带领黑枪营,跟随中军后面前进时,他心里咯噔一下想到
“这是要三个独立营和中军,一起堵住西辽骑兵的进路吗?军副啊军副,你这是要三个独立营全部拿命去堆啊!关键这办法真有用吗?”
走了一晚上,早晨时分到达沙谷。
王举传令各部全部蹲下。得到命令,他和常雄等人也都蹲在了沙谷后面,只等西辽人从沙谷内冲锋。
没等多久,大概不到午时,前方就传来了“噗咚噗咚”的声响。
说实话,他从没上过战场,说不害怕都是假的。此时的他异常紧张,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死在沙谷。
常雄看到他的脸色,安慰道
“没事,不用害怕,当初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怕的都尿裤子了,年纪比你还大那么一点。那时候啊,太子爷还没死,带着我们这群新兵蛋子跟东夏作战。那叫一个过瘾,一下就冲进东夏步军中间,那四周啊到处都是敌人。杀第一个人,心里确实很害怕,可杀第二个的时候就没那么怕了,不杀他们我就得死。闭着眼睛乱砍就行,只要不砍到自己人,管他谁谁谁呢。”
听到常雄这话,心里稍微放松一点,就在这时,有人大喊
“冲啊!杀光西辽狗”。
和常雄连忙站起来,跟随大军,一起往沙谷冲杀而去。常雄一直挡在他前面,想绕过去却被常雄拉住
“队长你在后面帮我看着,咱们一前一后,两翼有骑兵杀过来,你帮我捅了他们。”
他也明白常雄真实用意,没有多说什么。此时前方已经跟敌人杀起来,敌人骑兵从沙谷里往上冲,镇西军从上往下赶。常雄也冲到沙谷边上,捅死两个敌人后,自己很倒霉的中了一箭。只是射穿了肩膀头上的肌肉,没有生命危险,他赶紧扶住常雄往后退几步。
“怎么样?还好吗?”
“没事,感觉有点痒,给我拔掉它。我特么还没杀过瘾呢,这群狗日的,骑着马还真不好杀。”
常雄说完就让他拔箭,也不在意,右手握住箭尾,一用力就把箭簇拔了出来,尔后拿起长枪和常雄再次冲上去。他们在中军外围,敌人还不是很多,看到敌人骑马冲上来,一枪向对方刺去,却被敌人长刀一挡,直接错开,还一刀反向他砍来。他丫吓得愣住了,站那不知如何是好。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候常雄上去拉他一把,后退一步惊魂未定,那人在次砍过来,常雄身子一躲,反手一枪,直接把那人捅个对穿。
常雄大吼
“伤了没有?”
“划破点肉,没啥大碍”。
其实他胸口的伤很重,那一刀砍过来,要不是常雄及时拉他一把,他的脑袋估计已经两半。可一刀划拉下来,还是把胸口划个大口子,从左胸膛划到右下肋骨,不过总比丢命好。
“小心点,跟在我旁边不要散开。”常雄大喊。
跟在常雄身边杀退两次敌人,敌人还是使劲往上冲。他全身都是血,眼睛都要模糊了,刺死一个敌人时,往左边看一下。不好,中军快要顶不住了,中军承受敌人最大力度的冲锋,压力很大死伤更大。
远远的听到有人在喊
“兄弟们顶住不能让敌人冲上来顶住杀啊”
西辽骑兵就像一根巨型尖锥,驾马拼命的从沙谷斜坡往上冲去。锥尖部位的西辽骑兵疯了一样,不管前方有多少敌人,直接挥舞战刀向前冲撞而去。镇西军也全部往锥尖聚拢,顶住冲撞,死一个,立刻顶上去一个。奈何,人头补得在及时,也扛不住敌人战马无数次撞击。西辽骑兵强冲两波,终于踏上沙谷的边。
王举大喊,“传令独立营全部往左翼靠拢。”
两次猛烈的冲锋,西辽军已经上了沙谷,想逼退是不可能了,只能一步步的挡住西辽军继续前进的路。
沙谷岸上,中军被西辽骑兵逼退十多丈,再退下去,就是想挡估计也挡不住。
王举再次传令,中军后队全部顶上去。
前军伤亡太大,实在顶不住敌人过多冲锋。后军接上前军后,总算暂时挡住了敌人。敌人眼见着快要被冲破的镇西军,再次稳住阵型,立刻改变冲锋方向。
只见西辽军在沙谷岸上的锥型冲锋,瞬间变成了两个队。一个队继续进攻中间,另一个队却是杀向中军右侧。镇西军发现右侧敌人力量更强时,不得不把中间兵力往右挪移。可这时候中间的力量又变薄弱了,沙谷岸上原本人挤人的密度,中间位置却出现个空洞。镇西军中军主力往右挪移,导致中间兵力变薄,瞬间被敌人破掉阵型。
王举又传令,命中军再次往中间靠拢,命独立营速度往左侧倾斜,给中军拖住时间整理队形。
就在西辽军即将从中间把镇西军分割的时候,三个独立营付出巨大的伤亡,终于从右侧倾斜靠拢过来,和中军混合到一起,再次把西辽军挡了回去。
西辽军已经上了沙谷,独立营在不拼人头把敌人顶回去,那镇西军离完蛋不远了。中军四万五千人早已损失过半,敌人只要在大冲锋一次,镇西军这边估计就要乱了阵脚。
沙谷岸上尸体遍地,从岸边往外百丈内,全部被鲜血染红。沙谷边上尸体太多,堵住了西辽战马冲阵的道路,大多西辽军都已是驾马往尸体上冲。至于踩踏的是敌人尸体,还是自己袍泽尸体,西辽人是不会管的。
敌人冲阵道路被阻,镇西军仅剩不到两万的大军,稍微减轻些压力。就在此时,沙谷内,敌人看到镇西军已不足两万人,突然改变进攻阵型。不再是两队阵型,而是像钢叉一样,从左中右三方直插而来,镇西军伤亡巨大,肯定顶不住敌军这种多方冲阵,十多个呼吸不到,就出现小范围散乱阵型。
眼见镇西军即将破阵,立刻加大骑兵的冲锋力度。镇西军左翼原本兵力就少,压根顶不住敌人大规模冲锋。顷刻间就被敌人瓦解阵型,彻底奔溃,敌军趁此时机,集中兵力,一举冲破镇西军人墙大阵。
沙谷内的西辽军和岸上西辽军,在镇西军奔溃后,没有了人墙抵挡,犹如打开闸门的洪流一般,瞬间奔腾而出。
镇西军后方
“将军,我们已经顶了两个多时辰,顶不住了,我们败了,撤退吧。”
“退?往哪退?我是将军不是逃兵”王举对卫兵大吼。看着奔溃的镇西军“不准后退、后退者斩,给我杀”拔出战刀,带着卫兵队杀向西辽军。当他砍下一个敌人的脑袋时,自己也已被敌人砍了数十刀。
镇西军在沙谷丢下无数尸体溃散四方。
————
身在小狼丘观战的龚明
“中军已顶三个时辰,快要坚持不住了,怎么右军还没有消息?”龚明心里也在打鼓。
这次他可是全军出动,一点实力都没有保留,可千万不能输啊。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传令兵连爬带滚的跑到他面前跪下
“禀军副,大事不好,右军突袭敌人侧翼。结果敌人早有防备,骑兵营全军覆灭,李老将军也已战死。方将军后撤,遭遇敌人伏兵,目前整个右军已经被敌人冲破打散。三位将军、三位将军也都已殉职,现在敌人一部分骑兵,已经往小狼丘这里追击而来,请军副赶快撤离小狼丘,不然就来不及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敌人怎么就早有准备?怎么回事?”龚明大吼。
“军副,咱们赶紧走吧,西辽军马上就要过来了”卫兵道。
龚明仿佛一下子苍老很多很多,不急不慢的说
“走?走哪里去?西辽分出这部分兵力,就是要绕道小狼丘,从中军后翼突击。我们往哪里撤?”
“立刻传我军令,命左军全体赶往小狼丘,与本将一起挡住敌军,传令王举,就说计划失败准备撤退。”
这时又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
中军被破,王举战死,现整个中军和三个独立营全被冲散。敌人后军分散追击,现在已经是乱战,哪里都有人,哪里都在打、整个沙城外全部变成了战场。
听到这个消息龚明没有说话,因为他也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中军原本就是顶着敌人主力,能坚持三个时辰,已经到了极限,被冲破是肯定的。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被敌人冲破。
龚明的眼睛有些湿,掉下几滴眼泪,回过神再次下令
“传令左军立马开往小狼丘,速度要快,一定要赶在敌人之前到达,为溃军争取些逃离的时间。”
——
中军崩溃后,刘毅又如何呢?
说回沙谷,此时他跟常雄两人,各骑一匹马,是从西辽人那里抢来的。常雄的马上还躺着一个人,却不知是死是活。
“队长,你的伤怎么样?”常雄问
“没事,用衣服包一下已经止血,周将军还活着吗?”
“还剩一口气,不过估计是不行了,肚子上被敌人捅穿,没想到连中军主将都已战死。”
“中军被破,两条腿哪里跑的过四条腿?他们都是将军级别,更是敌人追杀的主要目标,沙谷周围方圆十几里又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周将军这都活不成了,咱们为啥还要带上他呢?”
“原本中军快要崩溃的时候,我是想去救王举的。但是王举提前战死,还好周将军还有一口气在。所以周将军我们必须得救走,我需要他的兵符收拢溃军,溃退的时候至少还有一万多人。我们需要周将军的兵符,沿路收拢这一万溃军,等周将军醒了我跟他说明白,他会把兵符给我的。”
“哦!呀!周将军醒了,太好了”常雄惊奇道。
听到常雄的叫声,他立刻停下马,走到常雄跟前把周兴抬下马来,常雄把周兴抬到一个石头上靠着。
“周将军,周将军你怎么样?”轻声问道。
周兴睁开眼睛
“咳咳”咳出一口血。
艰难的开口“是你们把我带出来的?”
“是的,周将军我是黑枪营萧督军麾下,中军崩溃后我们一边杀敌,一边去指挥部营救你们。敌人太多,赶到时,其他将军都已战死,就你还有一口气。”他回答道。
周兴再次咳出一口血
“谢谢,但我也不行了。”
“周将军,小的有事相求,望将军答应。”
“我一个将死之人,有何能帮到你的?”
“将军,我需要用将军兵符收拢我镇西溃军,不然要不了多久,西辽人就能把所有溃军分割追杀个干净,我想求将军把兵符赐我。”
周兴听完他话顿了顿,然后艰难的抬起右手,从腰间拿出一块虎形小印。“兵符给你,现在你就是我黑枪营的新任营长,不过答应我一件事,而且必须答应,黑枪营营号永远不能丢。”
周兴说完话眼睛一闭。
喊几声周将军都没动静,探探鼻息已经死了。跟常雄再次起身往沙城方向走去,沿途遇到好几次西辽骑兵,不过人数不多都被他和常雄斩杀。而且一路打着黑枪营营长旗号到也收拢不少人。
从开始的几十人到现在一千多人,只用两天时间。最开始收拢溃兵的时候,有些溃兵急着逃命并不买他的账,当他拿出黑枪营虎符时,一个个才老老实实被他收编。一路上不管是杀西辽人得到的战马,还是死了主人的战马,只要遇上一律带走,到也让他得了上百匹战马。收编的溃军有会骑马的一律骑上战马,不会骑马就牵着马走。
快到沙城的时候,正好看见一队西辽人追杀一群溃兵,西辽人大概二百人,而镇西军溃兵大概一千多人,一边打一边逃。
看到那二百多西辽骑兵,他激动的眼冒金星,就差没流口水了。立刻吩咐常雄,带着那一百多个会骑马的士兵去右边,让另一个叫许浩的人带上一半步兵去左边。
这个许浩其实还是个校尉,当时他收编此人的时候,就是此人不鸟他的。他穿的只是个小兵衣服,而许浩却是个尉官,一个校尉岂能听一个独立营小兵号令?等到他拿出虎符后,此人才乖乖听话。
安排好突袭任务,骑上战马大喊一声
“杀啊!杀光那群西辽狗,咱们就能回家了,跟我冲啊!”
所有士兵呐喊着向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