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烈与程昱赶到军营时,正值午时,军中即将用饭,许烈心中一动,便让人通知诸将前来中军大帐,一同用饭,顺带商议军事。
一刻之后,众将齐聚,军士也将餐饭布置妥当,许烈说道:“大家边吃边谈,非常之时,不必拘束!”说罢,当先吃了起来,众将见状,也随之而动。
“先生,你先简单说一下黑山贼兵锋动向。”许烈边吃边说。
程昱为人豁达,戾气虽重,却只是针对不愉之事,对于许烈所为倒是并不在意,要不然当初第一次许烈赖在他家里时,他估计就已经火了。
“黑山贼十万之众,分散在濮阳以西的东郡,以及黄河以北的魏郡,之前胜了王肱两阵,如今想必士气颇盛。”程昱简单明了地说道。
“诸位有言直说,就像平日议事一般,只不过是边吃边说罢了!”许烈再次强调道。
“主公,此次黑山贼寇乃是于毒、白饶、眭固三股势力联合,如今兵力分散,不妨寻其主力,奇袭敌军,斩首主将,黑山贼训练不足,届时大军清扫东郡,自是手到擒来!”出言者乃是乐进,乐进为人奋勇当先,此言正合其性。
“寻得贼寇本阵,借以奇袭,自是最好。然而吾所虑者有二,其一于毒、白饶、眭固三者是否同在,若是三人分散而处,我等击其一则余者皆闻,纵使斩将破敌,亦难竟全功;其二,若是三人同在,兵力甚巨,一时不克,泥淖深陷,贼寇兵围,虽亦不惧,死伤绝非少数。不若安之若素,事先择一战地,稳坐钓台,多遣斥候查探敌情,以不变应万变。”此番出言者乃是徐荣,其人沉稳善御,心思缜密,未虑胜而先虑败,有大将之风。
帐中诸人闻言,一时皆未答话,二人的意见虽然不同,却各有道理,纵使刚烈胆豪如张辽者亦然承认徐荣说得对,战争其实就是找到最小代价的方法,若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无疑是很不划算的一件事。
许烈见状,已知众人多为徐荣说动,便对徐荣说道:“徐将军,依你之见,何处可为战场?具体如何布置?”
徐荣当即抱拳,说道:“主公,荣以为,濮阳便是最佳战地!”
“哦?何以见得?”潘璋率先问道,他倒不是对徐荣有什么为难,就是单纯地有疑就问罢了。
潘璋言语一出,帐中诸人,无论是否尚在用饭,皆抬首以望,欲观徐荣如何作答,就连许烈也甚是好奇。
徐荣性情稳重,思维缜密,见此情状,当下也顾不得肚子了,立刻走到帐中悬挂的地图处,转身言道:“依仲德先生所言及我军先前斥候打探,如今黑山贼尽在濮阳以西,白马及及燕县乃是东郡重镇,黑山贼首领若分散而据,此二地也必有贼众,而白马又与濮阳相距最近,若于毒等人稍有贪欲,定然有人驻军于此。”
“也就是说,白马便是我军战场选择的临界线!”许烈接话说道。
徐荣点点头:“正是如此!因而战场选定之处便在濮阳与白马之间,我遍观其间各地,唯有濮阳城外,依山阻水,有助用兵。而濮阳未经战事,防卫足备,亦不必担心贼众强势袭城,一鼓而下。届时,只要稍用伏兵,藏锋于后,诱而击之,定可大败黑山贼,一战而定!”
徐荣越说越是激动,这是他到许烈军中的第一仗,虽然许烈一直听看好他的,但是,对于一个武将而言,证明自己的最好方式便是战功!
丈夫功名马上去,将军百战方封侯!
一切都是虚的,只有战功!
只有战功才能让他一展所长,才能让他实现心中那当初欲同李傕郭汜并列的!
徐荣深深地明白这一点!
许烈深深地看着徐荣,只见其面色狂喜,言语之间,自信愈重,随即又流露出坚毅的决绝,心中已然有数,当即说道:“众将听令!”
“属下在!”众人纷纷抱拳听令。
“张辽听令,广派斥候,侦查敌情,但有动向,立即来报!”
“是!”
“乐进徐荣听令,着你二人亲自勘察地形,选取合适之地,速速回报,同时在三日之内,完善徐荣计策!记住,我要的是完整的、可以立即实施的布置计划!”
“末将遵命!”
张辽与乐进乃如今许烈帐中最高军官,徐荣隶属与乐进麾下,因而令其二人共同布置,张辽则负责侦查监视黑山贼,以作耳目,至于那一万之兵,许烈自然是另有一番安排。
“好了,大家先用饭,之后速速行事便可!”许烈笑着说道。
众人当即又吃了起来,不过此时不同彼时,如今计议暂定,三人已有任务,自然是没那么闲心了,尤其是徐荣,饭吃得那叫一个老快了,弄得张辽乐进都不好意思吃得慢点。
饭食一毕,众人散去,有任务的做任务,没任务的照常训练士卒,大家都知道,战争,近在眼前了!
“先生,适才帐中诸将如何?”许烈与程昱二人谈完东郡政事后,随意地问道。
程昱点头笑道:“皆干才也!主公英明神武,方有这些贤才力而助之,此乃天赐之福也!众将虽性格不同,或许时日久了会有龃龉,然而只要安抚得当,调任有法,定然会成为主公手中一柄尖锐锋刃!”
“哈哈哈哈,每次得先生夸赞,对烈而言,总是胜过他人千言万语啊!”许烈开怀大笑。
其实之所以有这种想法,纯粹是许烈很是敬重钦佩程昱的原因,才智非常,勇过贲育,谁能不敬?
“先生,牛角山如何了?”许烈随后问道。
“周仓生性憨直,忠贞不二,从不自以为是,这些年来,昱所言者,尽皆听从,未有乖张,是个好下属。”程昱先是表示了自己对周仓的赞赏,随即说道:“这些年来,周仓依靠着田氏与主公的支持,如今山上兵马已有三千上下,不过此战昱建议,不必用他,这颗棋子还可以继续埋下去!”
“有理。”许烈点头称是,他明白程昱的用意,有时候,除非你的力量已经强到压制群雄,沛莫能御,否则最好还是多留下一些暗中的棋子,很可能这颗棋子就会成为关键的屠龙之刃!
“我决定今夜暗中去一趟牛角山,先与周仓见上一面,以安其心,同时亲自嘱咐于他,表明我的重视,在明日我回来之前,此处便拜托先生了!”许烈缓缓说道。
“主公放心前去,一日之内,此处还乱不了!”程昱那张人到中年的脸上,闪耀着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