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与人的差距是很不讲道理的。
四位壮汉径直向许烈冲去,本以为凭着自己四人的本事,对付一个年轻小子,自是手到擒来之事,更见许烈一动不动,似乎已经被自己等人所震慑,心中喜意愈甚。
岂料这心中的喜意还未曾流于言表,四名壮汉脸色便瞬间凝固。
只见,许褚自许烈身后越出,没有什么花架子,朝着当先那人,便是一拳击出。
许褚本就身高体壮,虽比许烈小,但体型却已然更大,那一拳之威,仿若泰山,挟风雷之势,赫赫而出。
如惊雷,崩山摧岳!
如巨涛,荡石击礁!
那壮汉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尚且保持着攻击的姿势,迎面便为许褚所击中,冲击之势戛然而止,急速向后倒飞而去,双手自然伸张,连带着身后的两名同伴一同倒退,直至五六步后方才定下身子。
不过,那受伤壮汉的脸此时已然是另一番模样了,鼻子塌了下去,血流如注,不可制止。
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许褚都完胜对手,一击之威,焉能不胜?
唯一剩下的还在面前的那名壮汉,此时也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脚步,不敢有丝毫动作,甚至仔细看来,还会发现,他的双腿已然有些微微颤抖!
差距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
许褚天生神力,尚且勤练不辍,虽不喜精细功夫,但是大开大合的本事却是极为上心,像刚才这样的交锋,就是他最喜欢的了。
相对而言,这四名壮汉,虽是同样身高体壮,可以看出其底子虽不一定多好,但是绝然不会太差,之所以与还是个孩子的许褚交手,一招都接不下来,更多的还是后天的原因。
正如许烈最初所言,几人虽身高体壮,却是下盘不稳,根基不实。
这般情况下,受不住许褚的雷霆一击,自然是应有之义!
眼见许褚一招败敌,震慑当场,周围人群之中尽是唏嘘,没有一个想到这般稚嫩的面庞下竟然真有如身躯一般的强力。
那名中年人见势不妙,心中自知遇到了硬茬,今日之事难以善了,久留之下,势必会伤了自己,便欲先悄悄离开,回田家纠集人手再来决胜。
岂料其刚要抬步,便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好似动弹不得,隐隐察觉有一丝寒意萦绕周围,直令他心惊胆寒!
那中年人抬首一看,只见那位未出手的少年正眼神细眯,死死地盯着自己。
方才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许褚所吸引,那中年人也不例外,因此未曾察觉许烈的举动,此时回过神来,方才感受到那般压迫之感。
不知何故,中年人只觉眼前的这位少年,浑身迸发着一股杀气!
是的,杀气!
中年人并不知道杀气是什么,但是他能感受到少年身上那股尸山血海间熔铸而成的气息!
他明白,那就是杀气!
许烈千军万马之中早已不知冲杀过几个来回。
凤翅镏金镋下,难留活口!
丧于其手的生命也不知有了多少。
这股尸山血海的杀气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凝练。
或许对于大将还算不得什么,但是这又哪里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所能够承受的啊?
感受着许烈那细眯眼睛下欲择人而噬的目光,中年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时间越久,越觉得心脏处有一丝扭曲的力量在压迫自己,呼吸也渐渐地粗了起来。
许烈缓缓地向前走去,一步一顿,走得很慢,却很有力,周围人都能够听到他那细微的脚步声。
看着迎面而来的许烈,那中年人愈发紧张起来,听着那一顿一顿的脚步声,好似有一支鼓槌在敲打自己的心脏一般,愈发难受。
其眼中恐慌依旧,同时,渐渐,产生了恐惧!
终于,待许烈走到那中年人面前一步远的时候,他终于坚持不住了!
只听“扑通”一声,那中年人毫无征兆地猛然栽倒在地,双腿之间还在打着寒颤,嘴唇抖动,好似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说不出来。
经过一番努力,那中年人咽了口口水,终于说出了一句话!
“你、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田家的人!”
最后一句好似拼尽力气大吼出来一般,生怕别人听不到。
有时候,如果你拥有一个好的背景是件挺好的事情,但是当你面临危局时,若是想要依靠敌人忌惮你的背景而改变行为,那恐怕就不一定是件好事了。
很多时候,你本来可以只受到小的伤害,但是正是因为忌惮你的背景,对方所幸抱着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法,为了保密,说不定还会对你施加更大的伤害。
比如,杀了你!
当然,许烈自然是用不着忌惮的,不过激怒远胜于己敌人有时候并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比如,现在!
闻听那中年人之言,许烈嘴角一笑,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摇摇头,慢慢蹲了下来,收敛杀气,两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问道:“给我说说田家,有多厉害啊?”
杀人并不一定是解决问题的方式,甚至很多时候根本就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那中年人见感受到的那股杀气已然消失,少年又这般笑语,心道定是自己方才之言起了效果,这少年还是害怕一个家族的报复,于是心中大定,人虽然还没站起来,却已是无所畏惧,右手伸出,戟指许烈,大声说道:“我田家事濮阳城第一家族,家财万贯,甚至祖辈还有为官者,你这少年今日坏我大事,还不快束手就擒,切莫自误!”
一番言语,志得意满,意气风发,好似真像回事一般。
许烈也不答话,依旧笑意盈盈,再次问道:“那现在呢?该不会只剩下家财万贯了?”
那中年人见许烈还是这般神情,更是宽心,以手撑地,身子退后一步,就地站了起来,看着许烈由俯视变为仰视的头颅,得意洋洋地说道:“哼,我田家家主与郡丞大人相交甚厚,而郡丞大人乃是中常侍张让大人的亲戚,只要我们家主发个话,别说是你,就算是郡守一级的官员也得罪不起!”
许烈也百无聊赖地慢慢站了起来,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中年人,又一次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吐槽,只觉他半辈子的岁数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