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人早早便洗漱完毕,准备出发了。
不过出去的只有两个人。
李元芳还是通缉犯,不宜露面。所以由唐禹护送狄仁杰前往圆觉寺。
前一天唐禹已经将狄仁杰的信送给了圆觉寺的住持大师。
狄仁杰交友甚广,圆觉寺的住持衍悔方丈也是狄仁杰很好的朋友。
当年在长安时,狄仁杰就常常与衍悔大师论道。
当收到狄仁杰的亲笔信后,衍悔方丈很痛苦的答应了狄仁杰的请求。
圆觉寺,这是一座百年古刹,寺门前,苍松翠柏横卧盘结,林yi蔽日。
在圆觉寺的后门,唐禹和狄仁杰见到了衍悔方丈。
由衍悔方丈带着狄仁杰进入寺中,唐禹则在寺外等候。
毕竟,唐禹只是一个平头百姓,哪能去见圣颜?
唐禹刚刚离开没多久,就遇到了一大片的羽林卫。
羽林卫结成队列,内外相连,将寺院围得水泄不通。
武则天率张柬之、武三思等重臣,在衍悔方丈的陪同下漫步寺中。虎敬晖率千牛备身从旁卫护。一行人谈谈说说,来到了后院衍悔方丈的居所。武则天望着眼前这座幽雅的院落,不禁长叹一声。
衍悔方丈道:“陛下自进寺后,一直愁眉紧锁,想来心中定有愁烦阻塞,难以开颜。”
武则天笑了笑没有说话。衍悔方丈道:“所谓‘心’之一字,乃灵台方寸,斜月三星。灵台起火,斜月反背,三星缺一,自然方寸大乱,心中难以顺畅。”
武三思赶忙道:“皇上主乾坤于掌上,理万民于治下,那是何等圣明,岂能方寸大乱?衍悔方丈此言谬矣。”
衍悔方丈赶忙合十道:“是老僧失言。”
武则天笑了笑,缓缓向前走去。突然她停住脚步,耳旁回响着衍悔方丈刚刚的几句话:“灵台起火,斜月反背,三星缺一……”她的双眼亮了起来。
武三思问道:“陛下,怎么了?”
武则天一摆手,三思赶忙住zui。武则天回头对衍悔方丈道:“灵台起火,斜月反背,三星缺一,那是一个‘狄’字。衍悔方丈此言不是没有用意的吧?”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住了。衍悔方丈笑道:“老僧只是随口说出,并没有什么用意。陛下恐怕是心中所思吧,境由心生,一切都在方寸之间。”
武则天闻听此言,似有所感,目光扫视着院落之内。忽然发现左跨院的门紧锁着,她看了衍悔方丈一眼:“大师,左跨院的门为什么上锁?”
衍悔方丈道:“老僧不敢说。”
武则天道:“恕你无罪。”
衍悔方丈乃道:“院内有一奇人,名曰立帝货,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老僧怕他出去滥言闯祸,因此将其锁在院内。”
武则天道:“哦?有这样的人,朕倒要见见。”
衍悔方丈为难道:“这,万一此人得罪陛下,老僧万死难辞其罪。”武则天笑道:“公然抗旨,一样是万死难辞其罪。”
衍悔方丈道:“既然陛下这么说,老僧就只得遵旨了。”说着,他走到院门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武则天率众人慢慢走了过去。衍悔方丈道:“陛下,贫僧斗胆请陛下一人进去。”
武三思道:“老僧不知进退,陛下一人入内,万一出事,谁敢承当!”
武则天一挥手,打断了他:“好吧,朕就一个人进去。”说罢,武则天在衍悔方丈的陪同下缓缓走进院里。
小院内幽篁森森,清净雅致。武则天与衍悔方丈走在小径中,眼前出现一座禅房,武则天停住脚步。衍悔方丈微笑道:“此人就在僧房之内。”
武则天点点头,h手推门走了进去。这是一正二偏的禅房,屋内檀香袅袅。南房内传出一阵木鱼声,武则天缓步走进南房。一个人背对房门而坐。武则天轻轻咳嗽了一声,那人转过身来,双膝跪倒:“罪臣狄仁杰叩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武则天惊讶得目瞪口呆:“怀英,真的是你!”
狄仁杰道:“臣欺瞒陛下,罪该万死。”
武则天上前一步,双手搀起狄仁杰:“怀英,快起来。”
狄仁杰站起身:“陛下龙体清健,是臣之幸,天下之幸,万民之幸。”
武则天微笑道:“好了,你我之间就不必来这套虚文了。”
她轻轻拍了拍狄仁杰的双手:“老家伙,几年不见,可真有些想你呀!”
狄仁杰的眼眶hi润了,泪水轻轻滑落。
武则天笑道:“你可是老了,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几道。不过,狄怀英就是狄怀英,狡猾的老狐狸。我一直就不相信,你真的死了。”
狄仁杰也笑了:“知臣者陛下也。”
武则天缓缓坐在椅子上,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狄仁杰道:“陛下,能不能容臣先问陛下一个问题?”
武则天点点头:“你问吧。”
狄仁杰道:“土窑里的那个神秘人物究竟是谁?”
武则天一惊,抬起头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狄仁杰道:“分析。”
武则天淡然一笑:“只有你说出这两字我能相信。看来,你已经找到了答案。”
狄仁杰点点头:“是的。”
武则天点点头:“十年前,以越王李贞和黄国公李霭为首的逆渠曾在襄阳召开了一个秘密会议,召集李唐的亲王故臣,谋反逆天,参与者竟有一百三十余人。这份名单在李霭记室刘金的手中。”
狄仁杰道:“我曾听说过这份名单,名单中的很多人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越王骗到襄阳的。”
武则天点点头:“这一点我也知道。可刘金这逆贼却利用这份名单兴风作浪,串联与会之人起兵谋反。起初,很多人不想反,也不敢反,可刘金要挟他们,如不附逆,便将名单送往朝廷,抄家灭门,这些人恐惧之下,只得跟随。”
狄仁杰点了点头:“此计很毒啊!把这些人逼上了绝路,反也死,不反也死,不如孤注一掷。”
武则天点了点头:“越王之乱被平定后,逆贼刘金侥幸逃脱。他贼心不死,持此名单四处奔波,威逼利诱,又串联了一批逆贼,以徐敬业为首,公然起兵反叛,乱平后,这个刘金竟再次潜逃。”
狄仁杰长叹一声:“看来这份名单为祸不浅啊。”
武则天道:“正是。三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刘金在幽州被擒,被秘密押解来京。开始,他被关在天牢之中,我命千牛卫严刑审讯,要他交出名单,然而,此贼甚为强横,抵死不交。而外面的反贼,为得到名单,不惜一切进京营救,两个月之内,竟然有十几拨反贼闯入天牢。鉴于此情,我假意下诏将刘金处死,行刑那天找了个替死鬼砍下脑袋,暗中将刘金秘密转移到长安城内一个不起眼的土窑中,派重兵看守。这样,外面的反贼以为刘金已死,便不再前来。没想到……”
她长叹一声。狄仁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陛下,这个假突厥使团就是为了营救刘金而来!”
武则天大惊失色:“什么?”
狄仁杰从怀里拿出一份奏章,双手递了过去:“请陛下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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