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变态、英雄、以及白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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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砸桌子的声音在某一时刻重叠了。
教室另一头的某个家伙，竟然抢在了姬小路秋人之前，率先、“英姿飒爽”地站了出来。
“喂，那边的……”
“吵死了！”
喂，那边的，住手。
比企谷原本是打算这么说的吧？
然而，在此之前，三浦已经“唰”地一下，像蛇一样瞪向她，把她所有大义凛然正准备厉声说出口的话语，统统一股脑堵回了喉咙眼里。
“……那、到那边去买喝的吧。但、但是，还是算了。”
于是，一瞬间泄气了，比企谷很生硬的改口，像是霜打的茄子般，恹恹。
完全无视了虎头蛇尾、垂头丧气的比企谷，三浦俯视着好像变小了一般的由比滨。
“我说啊，这是为结衣你着想才说的，你那种含糊不清的态度真让人来气！”
说是为了由比滨着想，可最后感情上的利害关系还不是为了你自己么？
这句话本身就已经矛盾了，但是，在三浦心中这却并非矛盾。要说为什么，因为她是这个小组里的女王。封建社会的支配者理所应当决定一切的规则。
“……对不起。”
“哈？又是对不起？”
三浦将惊讶和愤怒混在一起，用鼻子嗤笑了出来。只是这么做，由比滨的身形在三浦面前便一忽儿间变得更加渺小了。
这难道不是欺负吗？
已经够了！烦不烦？
这种事情，光是在旁看着的也会被影响，心情，紧张压抑的气氛简直受不了！所以，拜托，你们的青春偶像剧能不能别把无辜的看客也给殃及进去啊！
刚才由于被某人抢了先而收敛动作继续旁观的姬小路秋人，终于，又一次重整旗鼓打算挺身而出。
这回不光是为了由比滨，还要连同比企谷的份一同讨回来。
眯了眯眼，姬小路的目光随即锐利，笔直如刀子般地朝一副花哨打扮的三浦径直刺去——嘛，你这个自以为是的笨女人，你到底知不知道像比企谷那样拥有“孤独之壁”的人，是做出了多大的努力，才决定替人出头的啊？
信奉孤高所以至高，认定没有羁绊、没有必须守护的东西的人是最强的人，好不容易这样站出来一次了啊！
在此之前，她要想多少个借口才能说服自己，你一定不懂吧？
结果，被你一句“吵死了”就全给否定了真是差劲！
嗯？为什么姬小路敢这么果决地断言？
因为，他们是一类人啊……
孤独的人。
拥有“固有结界-王之孤独”的姬小路，以及拥有“绝对防御-孤独之壁”的比企谷……额，话题一下拉偏到中二的领域后，果然很羞耻，那么就此打住…--回到正题一当姬小路秋人豁然起身、转身面向他们时，由比滨竟也恰好正用湿润晶莹的眼睛朝他看来，两件事很微妙的、在同一个瞬间发生了。
白痴，别哭啊！
就很烦、很难受，姬小路讨厌女孩子的眼泪，因为，她们笑起来的时候，明明比哭更好看。
“喂，结衣，你看哪里呢？还有，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道歉是吧？真是搞不懂你在干什么就像是精确地瞄准了这一瞬间，三浦冷冰冰地忽然开口了。
接着，由比滨没有来得及回答，因为这个话茬，已经被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笑嘻嘻的抢过去了。
“哈，比起那个白痴，还是我比较好懂哦？
这样吧，三浦同学，你既然不知道由比滨想干什么，那倒不如来猜一猜，现在——我想干什么？
伴随着轻浮的话语，姬小路秋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三浦近前，一只手轻佻地搭着女生的肩膀，嬉皮笑脸歪着脑袋。
如果不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变态的话，这种痞帅痞帅的搭讪方式，再配上姬小路秋人其实挺讨人喜欢的面容，说不定还真的能够撩妹成功也说不定？
然而，邢只旱如果。
“拿开你的脏手！”
一定是没想到姬小路秋人胆敢放肆到自己头上吧？三浦先是错愕了片刻，而后才反应过来，立马不悦地倒竖起眉毛，冷声呵斥。
姬小路秋人不为所动，不对，或许应该说是……反而变本加厉了？
“现充团”的驻扎领地向来便是教室的后方，也就是说离墙很近，姬小路手一用力，便把三浦推到了墙角，另一只手行云流水般地按扶在墙壁上。
没错，是壁咚。
这个姿势，姬小路秋人早就在脑海里演练过了无数回，所以做出来时毫不拖泥带水的、潇洒又帅气。
当然，潇洒帅气什么的大概也只是在姬小路自己眼中而已，孤独的人，迟早得学会孤芳自赏。因为，有一种名为“偏见”的有色眼镜，能将一个人的一切优点与魅力毫不留情的遮挡、掩盖掉。
被姬小路按在墙角的三浦，有些羞恼地将脑袋撇向一旁，似乎是不愿与姬小路这个变态对视“你想干什么？”
不过，最终，她还是说出了这句姬小路秋人为她量身定做、设计好的台词。
“你。”
姬小路微微低下头，视线从上至下俯视且打量女孩，玩味戏谑地开口了，扣借字如金般只吐出一个单词。
“什么？”
三浦的声音冰冷、僵硬，并且透露出十足的不耐烦。
“哦？我还以为自己已经说得足够简洁明了了呢。想干什么？当然是你啊，我想干你哦。”
嘴角噙着一丝丝不怀好意的微笑，然而视线中却只有逢场作戏的冷淡。
是他一贯的作风啊，毫无疑问变态的言辞、毫无疑问变态的举止。
姬小路秋人是个变态，这样子的变态，玩弄他人、作践自己，活该没有朋友。是这样子，没错吧？
但就算是个变态，他也奉行光明磊落，从来不否认错误的自己，从来不逃避错误的自己，除此之外，还固执又傻.逼地坚持着一些无关紧要的正义。
好比如这次——义无反顾地站出来，将所有由比滨所承受的视线与压力，尽皆抢夺走。
“负责承受攻击的那个位置是本大人的，怎么能轻易让给别人？”
心里还自娱自乐地想着这些帅气的话呢。
怎么样？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个挺身而出的英雄吧？由比滨会这么认为吗？
大概率不会……
在她眼中，我应该也只是个变态吧？只是个变态罢了，只是个变态而已。
因为，没有英雄，会做出这种明显反派的行径。因为，没有英雄，会说出这种明显反派的台词。
不过，无论怎样，白痴由比滨，先把眼泪擦一擦好嘛？
女孩子梨花带雨的模样，虽然并不难看，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啦，看着就很烦、很难受。姬小路秋人讨厌眼泪，这种话，重复强调多少遍都可以。
“你是……白痴吗……”
吸鼻子声音的间隙，由比滨紧紧抿着的嘴缝中，微微小声、断断续续地漏出了这么一句话。
而下一瞬间，女孩的眼睛湿润得更过分了…
喂，我才不想被你这样的白痴叫作白痴呢！
真是不恰巧，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的细若蚊鸣的由比滨的声音，被姬小路听到了。
真希望没听到才好。
还有，那双泪湿湿的眼睛，也同样，真希望从来没有看到过才好。
因为三浦女王发火而寂静的教室，下一刻，又因为姬小路的搅局而突然间重新变得喧嚣——“又犯病了？”
“开始了、开始了，变态王子的变态时间。
“恶心！下流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的攻讦之声，仅片刻便将姬小路秋人淹没。
以此为代价，以背负习以为常的骂名与冷眼为代价，姬小路秋人所得到的结果是一由比滨从先前被攻击的位置逃离了。
嗯，这样就够了。
正如同姬小路秋人所信奉的一般，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遵循“等价交换”的法则的。
别人的温柔与好意统统都是负担，只有偿还后才能得到解脱。
自作主张以这种方式帮忙，不管由比滨接不接受、怎么看怎么想，至少姬小路自己终于可以做到坦然与轻松了。
等价交换，之所以强调等价，那是因为交换完成后，便意味着两清。
无论是一年前打扰了对方的愧疚也好，还是今天收到的曲奇饼干也罢，亦或是平日里女孩时不时多余的波及到他的好意与温柔，这次过后，都能一口气一笔勾销了吧。
“白……白痴……”
明明掺杂在周遭喧嚣吵闹的攻讦声中了，可女孩细若蚊鸣带着哭腔的声音却意外的特别清晰犯规了吧？语气中夹杂的感情太过浓墨重彩了啦！笔直、横冲直撞、势如破竹般地一路攻破了姬小路秋人的防御。
喂，我才不想被你这样的白痴叫作白痴呢！
慌乱之中，姬小路还是只能选择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