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来,章晋阳自己开着一辆卡车就到了崔秀的店里,吓了两口子一跳,江世爬上副驾驶:“行啊,你还会开车?哪儿学的?”
他回头看了看一无所有的空车斗:“我说,就咱们两个人干啊?那得干到什么时候去?”
章晋阳发动车子:“那有什么,再零碎能有多少,能难干到哪儿去。”
按着江世的指引,他找到了白老太太的家门口,下了车一打量,这间小庙拾掇的还真挺不错的。
真是小庙,一百多的院子,还没有章晋阳那个万罗洞大,可是前后两间起脊的房子也是明砖皓瓦,灰青色的围墙七尺多高,还有叠叠墙瓦,都是水泥的本色。
沿着墙外头种着一圈的小树苗,就是常见的榆树枝子,看起来还有些单薄,唯独门口一左一右有两棵老榆树,人腰粗,枝叶繁茂,洒下的伞盖罩了半个院子。
章晋阳看了看庙门口自己停车的这地儿,有点儿咂嘴,这是一条土路,一边就是小庙门,一边就是烂水沟,将将的四米多宽的土台,一半是荒草一半是脚踩的小路。
江世上前拍门,白老太出来挥了挥手,看样子虽然腰背不是很直,当身体还真硬朗,脚底下嗖嗖的一点也不怵。
堆放废铁的地方在沿着烂水沟再往前走一点,是杨树林乱坟地和小庙之间有那么一个块空地,看样子原来是种过点什么,后来许是上岁数真干不动了就撂荒了。
章晋阳走到这个盖着破塑料布的铁料堆旁边,帮着把防雨的破塑料掀开,皱着眉头打量着这方圆七八米,约有一米多高的废铁堆,里面还真是什么的都有。
基本都是锈铁丝铁钉,还有金属的罐头盒子文具盒,甚至朽烂了的暖瓶皮破笊篱烂锁头,都是些生活用具的部件。
章晋阳蹲下去从侧面往枝枝丫丫的铁堆的缝隙里面瞧了瞧,从里面拽出一个金属的牙膏皮来:“大娘,这些料差不多一吨半,足够了,反正你也是要空心的,准能厚实儿的。
铜在哪儿呢?”
老太太一指墙根底下一个各种杂碎木头堆起来的柴火垛:“在那底下呢,铜这玩应儿值点钱,可也不知怎么着的我一直攒着就没卖,也都是各式各样的电线头什么的。”
江世上前几步扒拉了几下,从里面抱出一个破木箱子来:“哎呀,挺沉呢,得有七八十斤啊。”
章晋阳走过去先开箱子一瞧,可不都是些电线头子么,有不少连焊锡还在上头呢,叹了口气:“倒是够了,不过我这差不多得三十五六天吧,主要是需要挑拣挑拣,尤其是铜,你这里面黄白紫红都有,调色儿也得是个劲头儿呢。”
江世一摊手:“既然够那就干吧,就咱们两个可耽误不得。”
实际上要比江世想的简单得多,章晋阳把车斗调过来,两个人可着劲的往上扔就行了,虽然腰酸背痛,可是没到一个小时就干完了,江世看着章晋阳把车斗的挡板竖起来挂好,有点不可思议:
“无量寿,这就完活啦?一吨多铁这就都完事啦?”
章晋阳谢过了白老太太给的水,一脸鄙视的看着他:“就你虚的那样吧,一多半都是我干的知道不?指着你天黑了也完不了。
行了,没你的事了,你自个儿想辙回去吧,咱们不同路,我往北边走,今儿晚上也不回家。”
他在江世木然的眼光里开着卡车就走了,完全没理这地方离崔秀的佛店得有五里六地,而江世又没带自行车——他根本就没提醒江世,因为他忘了。
卡车开出去一里地就不见了,这些废铁堆在那儿枝枝丫丫的看着不少,其实提炼出来也就人高的一个实心锭子,还没有章晋阳伪装起来的卡车原料多。
车一隐形就飞起来停在了钢厂家属楼的楼顶,落下来之后两尊佛像就已经做好了,章晋阳在日历牌儿上做了个记号,就把这事儿扔到了脑后。
回头去找校长惠能师傅,大和尚听了缘由高宣佛号:“弥陀佛,有这样的居士,乃是我佛门之福,经书一事我就能应下,既是供奉地藏菩萨和观世音菩萨,那么便按照济世藏一套准备。”
看着章晋阳眨着眼不明白便解说:“便是觉海慈航、观世音菩萨普门品、心经为观世音菩萨入法门;地藏菩萨本愿经、地藏菩萨十轮经为地藏王菩萨入法门。
另有金刚经、楞严经、法华经、大悲心陀罗尼经、无量寿经、观无量寿经为观世音菩萨进持法门;
楞伽(音茄)经占察善恶业报经为地藏王菩萨进持法门。
因济三途苦,故发大弘愿,这十三部一藏经书均以济世度人为本,故有人称之为‘济世藏’,也是民间所称,千百年下来,也是习惯了。”
章晋阳两个眼睛直画圈:“她用得上用不上啊,我还以为有个几十本儿心经结结缘就得了呢算了你们和尚的事儿我不掺乎。
那开光法事有师叔会来吗?三十五六天我那个生铁佛可就铸好了,从本寺到这边儿怎么也得七八天吧?得提前准备啊。”
惠能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不说佛法的时候他是个挺憨直的汉子:“这个事我也说不准啊,回头我打电话问问吧,再说我这在本校也快满五年了,要回去了啊。”
章晋阳一愣:“师傅,你们还跟换届似的五年一轮啊?”
大和尚点点头:“对啊,不能常住红尘啊,出家人要精研佛法,老在外面俗事缠身,虽说有红尘炼心的好处,可毕竟是耽误功课。
习武不过是另一种修行,体会我佛以及先贤护法持道之心之行,有利于佛法体悟。
不过说实话你们这帮熊孩子,我是真有点挺不住了,一个个的太能惹祸。前几天我和一个师兄通电话,他还说他那边的学校好生兴旺,学员乖巧好管理,从不曾惹事,哎呀弥陀佛,心下戚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