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清水县城中来了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人。
年纪大的约有三十左右,身材略显肥胖,不过从五官上依旧能看出他原本是个相貌清秀的男子。
这男子身穿黑色粗布儒衫,背后背着一个竹制的小书箱,一手牵着个小男孩。
这小男孩岁年纪,长的虎头虎脑很是喜人,也穿一身黑色粗布衣服,皮肤也是黑黝黝的,像是经常在野外疯跑疯玩惯了的农家小孩儿,神情有些沮丧,垂着头无精打采的跟着黑衣书生。
街头的泼皮无赖打量了这一大一小几眼,一个穷书生,一个熊孩子,一看就是没油水的主儿,撇撇嘴没了兴趣。
“这种穷酸书生拢共没几个子儿,动了他还要惊动官府。这个小娃娃倒是长得不错,牙婆一定喜欢。就是这年纪有点尴尬,说小不小,已经记事懂事,说大也不大,还干不了什么活。长得黑黝黝的也不适合给大户人家当书童……”一个泼皮低声嘀咕道。
“算啦!消停一阵子,最近县城里全是江湖人士,最爱多管闲事,咱们惹不起……”另一个无赖打着哈欠劝了一句。
“小虎子,饿了么?舅舅去给你买点吃的,你不是最喜欢吃大肉包子了么?”黑衣儒生俯下身子,充满磁性的浑厚男声,却柔声问道。
“嗯!”那叫小虎子的小男孩儿点点头也不多说话。
黑衣儒生左瞧瞧右看看,最终选定了街边一个小茶摊,牵着外甥走了过去。
“咳咳!掌柜的有礼了!”黑衣儒生整了整儒衫,慢条斯理道。
茶摊老板连忙摆手:“这位老爷,不敢当!不敢当!小的这就是个小生意,当不得掌柜的称呼,您要点什么?”
大武帝国尚武崇文,武者备受尊重,读书人也地位极高,虽然这黑衣儒生穿着寒酸,但是这身儒衫就足以让平头老百姓尊敬。
“敢问肉包子怎么卖?”黑衣儒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五文钱一个,您也别嫌贵,我的肉包子个儿大肉多,一个顶别家两个!吃包子还送茶水!”老板依旧不敢怠慢,戏文中多得是落魄秀才一朝上榜,锦衣归来的故事,生意人和气生财,对谁都客客气气的,何况书生老爷。
“那给我两个肉包子,两碗茶水!多谢了!”黑衣书生说罢,从怀中扣扣搜搜摸出十个铜板,点清了付给老板,还不忘施礼道谢。
“果然是个穷酸书生!”方才那几个泼皮无赖看到此情此景彻底死了心,晃晃悠悠往其他地方去了。
街对面两个青衣大汉也在暗中观察着这位黑衣书生和小男孩儿。
“不是他们!”一个青衣大汉摇摇头有些失望。
“你这家伙是被那赏钱迷了心窍,看谁都像逃犯。公文中说了,一大一小,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道士和一个岁的小姑娘。和这二人那是风马牛不相及,也值得你这么观察半天,瞎耽误工夫!”另一个青衣大汉抱怨道。
“你也别笑话我,提供准确线索赏银一千两!生擒一人赏银一万两,二人全部活捉,赏银三万两!谁不眼红!你没发现今天所有人都擦亮了双眼,仔细打量每一个生面孔么?”青衣大汉冷笑道。
“再说了,我可是听朋友说过,这些江湖高手各个神通广大,我这不是寻思着,他们肯定会乔装打扮,说不定变成什么样子,要不然也等不到让咱们二人发现呀!”
“你说的也是!不过再怎么能耐,也不至于能改变年纪和性别!”另一个青衣大汉点点头,火热的目光投向其他方向。
茶摊上的一大一小二人似乎对这些都毫无察觉,正在大口大口享受着大肉包子,就一口热茶,简直是美味。
可是谁也没发现黑衣书生的耳朵微微抖动着,将所有人的言语都听在耳中,记在心里。
谁也没看得出来,那小男孩儿卖力地撕咬着肉包子,并不是因为它多么美味,而是在掩饰他心中的愤怒。
不错!这二人正是乔装打扮之后的胜邪和杨柳青。
昨夜,胜邪担心再有追兵赶来,就近寻了个僻静之所将柳残月下葬,便带着哭昏过去的杨柳岸离开现场,兜兜转转走了半夜才找地方休息了片刻。
一大早胜邪催动“千幻”面具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又将杨柳岸打扮成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孩儿装束。
杨柳岸从昨夜开始便一直不说话,只是安静地配合胜邪。胜邪虽然担心,却也无可奈何。
“这位老爷,小公子没事!”老板察言观色,觉得小虎子太过安静沉默,试探着问道。
“哎!怎么可能没事!我们是李家庄人士,家姐让小生在后山茅草屋中安心读书,前些日子外甥小虎子自己贪玩跑来找我,这倒是常有的事,姐姐姐夫也愿意他陪我读书,说是多少能受些熏陶,说不定以后也是个读书的苗子!”胜邪作出一副书呆子的模样,一板一眼地解释道。
说着说着,胜邪声音陡然变得嘶哑,双目发红:“可是过了几天久久不见姐夫前来送吃喝用度,姐姐也不来看望小虎子,小生觉得不妥,便下山回家打探!可是……可是……居然发现全村老少居然全部被残忍屠杀!”
“小生虽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也要为全村百姓讨个说法,这边带着外甥前往长乐府请长乐王府查出真凶!”胜邪声泪俱下,咬牙切齿。
杨柳岸也忍不住无声抽泣起来。
“哎!可怜啊!我也听说过这个事!据说是南方魔教所为,已经屠了好多村子了……”
“是啊!听说最近魔教猖獗,昨天官府还在附近捉拿魔教妖女,据说都惊动长乐王府的黑甲军了!打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死了好多人呢,城东的老王送完货从长乐府回来,看到官道上都被血染红了……”有消息灵通的人士见状开口侃侃而谈,周围凑热闹的人越围越多。
“那最后呢?魔女抓住了么?”有人关心道。
“不知道,不过我听说……”
“黑甲军击杀了几个天南十八鹫的魔头,魔教妖女授首,其他妖人在逃。官府发下通缉令,通缉两名……赏银……”两名捕快不知何时来到人群外围,一人高声宣读通缉令,一人将通缉令张贴在墙上。
通缉令上正是胜邪和杨柳岸的画像,以及让人无法抗拒的巨额赏银!
胜邪却是暗中松了一口气,看来孔季耀、汤士杰和智深和尚等人已经安然逃离。
“胡言乱语!”正在所有人都被赏银之巨震惊的时候,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