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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华山夜行(上)

    到了晚上,洛安醒了,而大伙才刚刚入睡,进入梦乡,华山除了些守夜巡逻的弟子之外,已无他人,万籁俱寂,偶尔有些谷风乱树,更显寂静凄凉。

    洛安平日也是晚上起来练功,巡夜的弟子也就见怪不怪,可是今天洛安换了一身夜行衣。

    手穿袖套,五根手指伸出,用黑色布条缠住了虎口手掌处。

    衣服左右交领,紧紧贴身,能看到里面穿的黑色底衣被挤出皱褶。

    嘴戴紧贴口罩,长发盘起,带上衣服连着的兜帽,一身干净利落,显得身体修长。

    透过几天的观察摸透了这些巡夜弟子的路线,静悄悄地贴着房子边慢慢走,在这华山中,到了深夜还光着灯火的房子不多,其中一个就是玄阳的书房。

    玄阳的书房里掉了一小丁烛火,烛火照亮在灯座上,因为只有一支烛火所以远些地方已经很昏黄了。千万的火光把玄阳的身影拉得很长而且随风飘抖。

    玄阳站在书房内,里面还有一名女弟子跟在玄阳的身后。

    这一切都被蛰伏在屋顶的洛安给看到了,洛安不敢怠慢,掏出一根管塞进去,仔细地听他们说话,而自己的双眼还要时刻观察巡夜的人。

    只听玄阳用沉着冷静的口吻道:“最近香客少了很多,而且大事将近,客人也快要到了,恐怕我们要加快计划,清理青龙会。”

    那女弟子专心致致地听玄阳的吩咐,回应道:“我们既然要清理青龙会的人,以防止他们骚扰我们的客人,可是这样盲目下山就像无头苍蝇,根本找不着目标。”这话听起来在理,洛安也认为贸然下山打击青龙会效果甚微,这并不是个上策。

    玄阳不急,语气依旧镇定,让洛安心里有些着落,如此淡定的玄阳必然有什么计策,且听说:“这地图我做了仔细标记,有多少人长什么特征的都写好了,明日发给那些弟子们看。”说完,玄阳指了下桌子上的画布。

    女弟子不解,问道: “这东西怎么来的,掌剑怎么就知道青龙会那些人的位置呢?”

    “我派了些弟子乔装下山,摸清了那些拦路人的位置,你放心好了,到时候里应外合应该没问题。”

    女弟子眼神发光,似乎突然间对玄阳充满敬意,果然是掌剑,做事如此谨慎,一丝不苟。

    “此外,回丰镖局是否有消息?”玄阳坐下来,闭目养神。

    “再查,估计明,后日会有。”

    “还有两周就到了我的即位仪式和华山论剑,久狂徒却一直不见踪影,生怕会在当天惹出事端。”玄阳坐下来后,用手洗揉揉鼻梁,放松一下眼睛。

    女弟子看到玄阳面有愁容,安慰道:“久狂徒前不久才到了江南的神剑山庄,而且你前几天发的请帖都是直接送到各大门派的掌门上。清城师兄的死讯也是不久前才传出去,没那么快让久狂徒知道的。”

    玄阳睁开了眼睛,双手捏在一起,低声喃喃道:“甚好,甚好。”

    洛安并没有能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眼看他们谈话就要结束了,洛安也准备离开,谁知玄阳又开口说话了让洛安停止了离开的动作,“这我即位掌剑前千万别出什么差错,我对外宣称清城是病死的,这事一定要瞒住,还有你那边,绝对不能透露风声。”

    等的就是你说的这件事。

    “掌剑,你放心便可。”

    “嗯,没事了你可以回半月殿去吩咐一下然后休息吧,切记,小雨,不可点火把。”说完,玄阳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女弟子躬身后退离去,全然不知道何洛安在身后跟着自己。

    何洛安以往是宁川府的高手,跟踪暗杀之术早已熟能生巧,运用自如,完全可以在女子不发现自己的情况下跟踪。

    女弟子走了一个偏门,寻路下山,可能她也不着急,没有奔跑下山,而是快步下梯。

    走下高峰后,树木渐多,洛安跟在身后稍远,时刻得注意脚下的枯枝木叶,以免发出声响。多亏了秋夜虫鸣和秋风扫树引起的哗哗声做掩护,洛安在这夜晚小径中丝毫没有被女子察觉。

    曲径通幽,夜林安静温馨,偶有萤火虫三两只在林中飞舞。

    走了有半刻时辰,兴许女子在思考东西根本没在意自己是否被跟踪了。

    如今已经到了山腰,绿树环阴这条路边有条曲折的小溪,溪水上怪石)淋漓,挤得溪水蜿蜒迂回,时而融入水潭,时而细流穿石,有石上覆盖了一层青苔,有些石头光滑反光。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溪水边架了简陋的木桥,一路通往幽处。

    再走不久,路旁回折处有个青石阶梯,沿石而上,能看到一座依山而建的庙宇。

    山石多绿被,石岩泛绿,有露水滴冒出石头,晶莹剔透,山石下靠着庙宇,庙宇只有两个平房一座半月殿。

    庙宇门整体呈浅绿色,但门口两边用红石刻了门联。门口对面是一座墓,洛安走到墓前。这座墓是青碎石盖着,墓前有座制作精良的青石碑,碑座下放了许多鲜花。

    洛安蹲在碑前,那碑上篆刻的:先夫候若旬之灵位,号清城,华山掌剑。

    洛安抚摸了一下这墓碑,冰凉,无声无息。这藏下的可是自己的挚友,所有关于他的故事,只能就在自己脑海里,自己忘了,那么他就不再存在了。

    洛安踏上碎石,手抓住墙壁一蹬,身轻如燕,如猫一样蹲在了墙壁上。玄阳,你藏了什么在这里。

    洛安猫步走入这庙宇,从屋顶翻落,无声落地。左边的平房还亮着烛火,烛火射出的投影印在那窗布上,能看出三个女人在商量事情,能听到些呓语。

    洛安正要去的是已经熄火的那一间房子,掏出了一小瓶竹管蹲在门口,已经能问到丝丝幽花香,摄人心魄。

    竹管上的油倒在了门插销处,避免门推开会发出声音。

    洛安轻轻关上门,轻步走向那熟睡的人。

    女子盖着被子,披散着头发,侧睡背对洛安在床上,屋里的驱蚊香虽然浓烈,却依旧可以从女子的身上嗅到那女体的清香。

    这是清城嫂?为什么会被藏在这。

    洛安上前,轻把女子身体翻过来,快要看到她的脸时,不料女子突然间睁开双眼,从枕头底下刺来一把剑!

    对方毕竟是女子,力量爆发都不足,洛安立刻从她手上折下那把长剑,反过来架在了她脖子上。

    “别出声,我是清城的朋友。”洛安道。

    洛安第一次正视她的脸,脸上右边有许多疤痕,右眼睛似乎已经睁不开一般,只能半眯。左边的脸却光滑如玉,像是破晓之时山轮廓线上的微光;她那惊恐的瞳孔在颤抖,如溪水潭中的宝珠,被流下的溪水滚动,微波荡漾。

    好美,即便只有半边脸的美丽,却也惊艳到了洛安,让他想起了记忆中的她。

    女子哑声,洛安看到手中的剑,是清城常用的剑柄,猜对了。正要扶起女子时,一摸她的右臂,空荡荡的……

    洛安顿下,捏紧了拳头,心甚不甘,这一位弱女子怎么会遭受这些事情。

    “我带你离开。”洛安刚说完这句话,女子却远离了洛安,“不必了,玄阳对我很好,我也没地方可去。”

    洛安欲辩驳,可是屋外已经传来了三人的脚步声!

    洛安撒开剑回头的时间,木门已经被撞开!

    三人正跑进来,洛安如狐狸一般穿过了三个人的脚边绊倒了三位女子,可是三位女子轻功不俗,手掌一拍地面,又弹回来了。

    接着三位女子伸直剑陆续追向小院的洛安!

    洛安闪出了三个华山剑影后退!要掩人耳目,不能让对方猜出自己身份,顺便利用剑影躲开三人的攻击。出乎意料之外,洛安注意到那个与玄阳对话的小雨,竟然能跟上剑影,直逼洛安身前!

    小雨举起剑在洛安面前喃道 “梅花三弄!”居高临下,宛如刽子手一般的身影盖过洛安!

    这边寒锋高举,看似胜负已定的神情。

    洗魂术!

    梅花三弄!

    三剑劈下,洛安苗)刀出鞘!

    两个剑茫闪过,交织一起,划出月下新光!洛安手一挥动,红白絮两三条飞舞划过。

    小雨的剑刺进了洛安胸膛!

    小雨面色一变感觉不对,她的剑变轻了,断了半截,刃半截断飞空中,哗啦反射月光,插入地上泥土中!

    小雨的断剑只是顶住了洛安的胸口,并没有刺进去。意识到对手强大的瞬间,小雨立刻跳出洛安的攻击范围,跟身旁的人低声说道:“师妹,小心点,他很厉害,而且兵器很坚硬,把你的剑给我。”越坚固的兵器越容易从刃侧处折断,要寻个机会在他剑上下手,否则,这样交手下去,手上的剑撑不久。这贼人侧身站立,右手上的剑,通体反光,长四尺,略弧,会是东瀛人吗,而且他出剑我竟然没察觉到!

    洛安前见识过“梅花三弄”,鹭曾说过与峨眉派对剑时,千万打起精神,稍有不注意一个失误,剑没摆好就会被“梅花三弄”给挑飞手上的剑。如果提前防备那一招的话就很容易破解,所以说,洛安速度比小雨快,小雨在洛安准备充足情况下使出“梅花三弄”已经是败招。

    洛安虽然厉害,但是一个对付三个是必败无疑,多亏了小雨太过着急犯下的失误,洛安不仅要破解那招,还要断了那剑!断了她们一把剑,现在只需要对付两个人就足够了。

    却听小雨说道:“你去里面那清城师兄的剑来。”

    这……忘了还有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