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看着坠入悬崖的男孩,临终消失在风雪中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正常,那把险些斩下他胳膊的邪刀犬神已经不知所踪,只是那男孩最后的眼神总让他心中慌乱,仿佛可以看透他的一切,却又不知道为何慌。∑一潭死水般的死寂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才松了一口气,无常又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的疼痛感方才得已感觉到,“回头不给我加钱,老子非拆了他的宗王府不可。”无常回头看去,他身后有一条崎岖不平的山洞,那是他与那男孩借着原有的洞室生生从山体中打出来的。但那里已经完全的塌方了,并未完全苏醒的霜帝也足以毁掉那个山洞,就在男孩坠下悬崖后,霜帝的苏醒也已停止。“还真的是个怪物。”无常想,随手扔掉断了两截的枪,抬手撕下脸上的易容面皮,一张截然不同的脸露了出来。
“真冷啊,阿嚏。神经病,非要把老子派来这种地方。”无常哆哆嗦嗦着摸索着下山的路,一边心里咒骂着某个恨之入骨的家伙。
三年后。
“简直是胡闹!”温胜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拍的下面跪着的温雅心跳都漏停了一拍,她都不敢抬头去看正横眉怒目的温胜儒。“你说你,女孩子家家,琴棋书画不精,刺绣女红不会,整天舞刀弄枪,要不就欺压百姓,别的不说,就你来祁阳郡这一年,我收到的请愿书比公文还多。”
“那些人哪是百姓啊,他们才是欺压百姓的纨绔子弟呢。”温雅低着头小声说。“你还敢顶嘴,你能比他们好到哪去!”温胜儒的声调又大了几分。
“刘公公,当真是对不住,是本将军管教不周。燕林卫诸位兄弟的医药费及赔礼改日送上。”温胜儒一脸歉意的对刘瑞说到,“城南有一股流民劫匪本想叫她出城去剿匪也好安生几天,谁知道却冒犯了公公,真是不好意思。”“无妨,无妨的。温将军客气了。”刘公公连忙摆摆手,匪有没有剿到不知道,反正顺手把自己收拾了倒是真的。
“还不快给刘公公赔礼道歉,这还用我教么。”
温雅转向温胜儒下首坐着的人,颇不情愿的躬身行礼,“刘公公对不起,我错了。”
“不打紧的,不打紧的。令爱正是二八芳华,年轻人闲不住也是应该的。”刘公公手扶着额头上的纱巾,强颜欢笑的应对着,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啊,这可是在人家地盘上,不得不低头啊,自己可是早在燕都就对这温将军的小女儿有所耳闻呐,十足的祸害啊。自个还好,没啥反抗能力,伤的还不重,那些手下的护卫有些好几天都起不来床。
“温小姐快请起吧,只求下次下手别这么重了。”刘瑞苦笑着上前扶起温雅,温胜儒不管她,那是人家父亲,咱家可得会看事,刘瑞扶起温雅后一眼余光瞥到了门外侍立在门口两侧的两个人的模样,不禁头皮发麻,额头好像又疼了起来,那个是温雅身边的两个家仆,对他们下手的人那些都是温雅身边的家仆,就这么几个家仆就打的他们爬不起来,而且基本上都是这两个个年轻人下的手,年纪大点的下手有章法,出手很重,看着小一些的那个完全是地痞流氓的打法,防不胜防的黑手不断。他也就纳了闷自个带的二十个可都是燕林卫的人,那可是实打实军队里练出来的,如果没有他两个,那二十个燕林卫怎么会被一群杂七杂八的家仆打倒。等回京后一定要奏请圣上好好整治整治那帮光吃皇粮不干活的家伙。
“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咱家先跟温将军告退了,圣上所吩咐之事,咱家与将军改日再叙。”刘公公作礼。“那,公公走好。”温胜儒伸手一请。刘公公退出门去,眼底却闪过一丝谁也没有注意到的异样光芒。
送走了刘公公,看着站在一旁低着头,双手攥着衣角的温雅,温胜儒一脸的无奈,“别装可怜了,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怕过我。”温雅听言瞬间就换了之前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扑到温胜儒的怀里撒娇,“还是爹爹最好了,嘻嘻。”
“好了,虽说我不怪你,可你打的可是皇帝身边的传旨钦差,这几天就在房间里待着思过吧。”温胜儒说到。“还要闭门思过啊。又不能怪我,谁让他们穿着平民的衣服,还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像好人。”温雅插着腰气哼哼的说。“没得商量,刘公公还要在这里呆两天,起码你得做做样子。”“好吧。”见温胜儒认真起来,温雅也不敢在说啥了,平时的话,温雅还是一直无法无天的,谁也不怕。但温胜儒跟她认真的话,她还是不敢不听的。“就三天啊,三天。”“好好好,三天就三天。去吧。”温胜儒捏着额头,叹了口气,有这么个刁蛮任性的女儿,除了拿出当爹的架子跟她认真就没别的法了。
看着温雅出了门,那两个侍立在门口的家仆也要跟着温雅而去,温胜儒突然叫住了他俩,“你们两个,站住。”
温生与项伯言皆是一愣,对视一眼,然后来到温胜儒身前行礼,“家主。”
“小姐性格有些任性,当初把你们两个放在她身边一个是你俩手上有些把式可以保护小姐,另一个也是看你们性格比较老实,是希望你们可以让小姐学的沉稳一点,而不是让你们跟着小姐去胡闹,知道了吗?”没有在温雅面前,他又变回了那个挥斥方遒的燕国大将燕云之狐温胜儒,虽作为一个将军但他身上始终有着书生般的意气,但这并不妨碍他身上并存着的专属于军队中的铁血之意。
“明白了。”温生与项伯言一同点头。
“嗯,下去吧。”“是,家主告退。”二人退出正厅。
温胜儒负手立在正厅面对着正对门口悬挂与影壁上的一副画像,那人与温胜儒眉眼之间有几分相像,端坐于太师椅上,左下写着一行字:父 温岐山尊像 燕建初三年
凝视良久,温胜儒紧锁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何事?”温胜儒头也不回,他的身后,项伯言已不知何时单膝抱拳跪在了那里,“秉家主,草民,想参军。”“参军?!”温胜儒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自称草民,行军礼。单凭这两点,我身为家主有足够的理由打断你的腿扔出去喂狗。”下面跪着的项伯言低着头一言不发,静等温胜儒发落。“回去吧。”温胜儒一挥手,转过身依旧凝望着那副画像。“家主!”项伯言有些着急,抬起头看着温胜儒修长的背影。“三日后,温烨到达祁城,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是,家主。”项伯言有些失落,大概是因为没能被温胜儒直接收入军中。“草民告退。”项伯言起身向门外走去。
“参军之后不要随意揣摩上级的想法,尤其是你决定效忠的上级。”温胜儒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话。
一只脚迈出门的项伯言身体猛的一震,面色大变,未久,项伯言面色恢复正常,深呼一口气,收回迈出那只脚,转过身,对着温胜儒深深行了一礼,“受教了。”说罢,昂首阔步走出正厅。
“这就是你的投名状么?”温不胜冷笑了一声,“可还不够啊。”
是夜,刘瑞回到住所,拿出纸笔,写了一行字:镇南大将军温胜儒已确有反心,其余情况尚未查明。
刘瑞皱着眉头看着那行字良久,终究叹了口气,在油灯上点燃烧掉,重新写了一封:镇南大将军温胜儒疑
有反心,其余情况尤待查明。折好交给了身后的一个黑衣侍卫,侍卫拿着信,出了门,消失在夜色中。
“温将军呐,可别让咱家当了千古罪人。”刘瑞看着侍卫消失的方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