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西下,落于层峦叠嶂的抖峰之间,一眼望去,天边成片成片的火云燃烧着,为宁静的黄昏平添一抹炽烈的美。 .=≠.
洛阳城外,十里有一亭,又名驿亭。驿亭内,一位剑眉星目,仪表俊朗,不过却是浑身桀骜气息难掩的蓝袍英武男子正微微拱着身,以恭顺的姿态迎接着。
这男子正是吕布。
不远处徐徐驶来一辆简约朴素的四轮马车,二十余名煞气逼人的护卫将马车团团护住。一名阔面粗眉,目光沉着的青年大汉正披甲执戟,立于马背上,看得出,所有的护卫隐隐以其为。
“恩师旅途劳顿,甚是颠簸,布儿特地命人准备了精美饭菜,不如先在驿亭歇息一会,再行赶路不迟!”吕布和声道。
“奉先有心了!也好,老夫这一把老骨头,年纪大了,真是受不了颠簸了!”车里传出一道苍老却不减嘹亮之音。
马车帘掀开,一位白渐增,看起来儒雅俊朗,腰杆笔直如松的中年男子牵着一个玲珑玉秀的绝美小女孩走了下来。
“布哥哥!好想你!”绝美小女孩一见到吕布,眼珠晶晶亮,欢呼雀跃着一把抱住吕布。
不过因为她的身体还未长起来的缘故,她却是只能勉强抱住吕布的腰,但就算这样,小女孩脸上的灿烂笑容也能引来采蜜的工蜂。
“咳!”蔡邕干咳一声。
小女孩如同受惊的小兔,一下子蹦跳开来,深吸了口气,目光渐渐变得舒宁。
“吕大哥,文姬这厢有礼了!数月未见,吕大哥看起来愈风神俊逸了!”小文姬踮起脚尖,平整裙摆,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淑女礼,浅笑嫣然的望向吕布。
吕布愕然,小蔡琰这一动一静,真是让他有些眼花缭乱之感。
小文姬弯腰屈膝行着淑女礼,突然,她隐秘的朝吕布眨了眨好看的眼睛。
吕布会意,笑道:文姬妹妹不用多礼,你这么知礼节,恩师教导有方啊!
蔡邕眉毛扬了扬,但出于为师者的威严,他依旧紧绷着脸,没多说什么。
“末将张辽拜见主公!”等吕布叙话完毕,早已候在不远处张辽才略显激动的前来参见。
“快快免礼,文远,这一路上护送恩师父女,辛不辛苦?”吕布温言抚慰。
“打跑了几波蟊贼,杀散了几个黄巾余孽小统领,一点都不辛苦!”张辽答道。
吕布赞许的点点头,也不便多说,他领着蔡邕与小文姬,进入驿亭内。驿亭内原本的一位老倌已被临时谴走,他便与蔡邕俩人用了一番安静的黄昏餐。
这顿饭,小文姬极为的淑女的吃着,却是时不时的用筷子给吕布夹菜,生怕吕布吃不饱似的。蔡邕的干咳声也时不时响起,似乎是尴尬于女儿对吕布极为亲热的举动。
小文姬甚是“乖巧”,蔡邕咳嗽一下,她就飞把原本要夹给吕布的饭菜放到蔡邕碟子里,伴着娇声软语:爹爹,您多吃些!
“我吃不了那么多!文姬妹妹!”吕布苦着脸,郁闷的看着碟子里堆积如山的菜。
“谁说的?吕大哥,看你英武不凡,就知道你很能吃呢!”小文姬笑兮兮,美丽的眼眸温柔的看着吕布。
“吕大哥吃,还不行吗?其实我真的不饿,呃,不吃完怎么当你吕大哥啊!”吕布觉他竟然受不了小文姬温柔的眼眸,这可还没长大啊!
小文姬无辜的看着吕布,笑得更好看了。
蔡邕一回到京城,还没来得及安顿下来,就被几位老友给拉走了。蔡邕极为诧异,这可不像是这些老友的性子,以前这些老友,可是一个个知节守礼,古板无比。就算相约拜访,也是提前个至少俩天了拜偈礼,等到自己回信之后,才约定时间地点聚会。
一间古色生香的茶肆中。
蔡邕正悠然自得品着一口产自恒山的香铭,结果几位老友一开口,他直接就喷了,一口热茶险些喷了对座的卢植一脸,吓得旁边的马日与杨彪二人连忙离得远些。
“子干,子干你说,老夫那徒儿,成了洛阳城的混世魔王?人见人怕?”蔡邕把茶杯一摔,眉头不禁皱起。
卢植摇了摇头,目露惋惜:黄巾之乱时令徒所作所为简直是惊艳九州,但如今,唉,不提也罢。
“调戏妇女,殴打贵族,借势压人,以钱压人,洛阳城的风气都因他人人变得见钱眼开起来!礼法何在,礼法何在啊!”马日磾唏嘘不已。
“快劝劝你那好徒儿吧,他已经把三公九卿中的一公五卿家的少爷或千金都给打了或调戏了!他还蛊惑皇上,俨然又是一代奸臣!”杨彪目光复杂,但出于感激,还是希望蔡邕这位老师能将吕布给当迷途羔羊给拨乱反正。
“这孽徒儿,老夫不在这段日子,都干了些什么,麻烦几位老兄给老夫细细道来!”蔡邕寒声道。
蔡邕走出茶楼,脸色青红中紫,他是憋了一肚子气回去的。原本他对于能回到京城,还心中感叹过这是徒儿吕布在朝中人脉广,哪里知道是这么个广法!
“奉先,你来一趟,师父有些事交待你!”蔡邕回到家中,看到不时逗得文姬开怀大笑的吕布,更是火上浇油,冷着脸道。
“师父,我给您倒茶!”吕布隐隐猜到些,不敢闲着,拿起桌上的茶壶。
“老夫不渴!”
“那师父我给您削个梨!”
“牙酸!”
吕布放下茶壶,不卖关子了:师父,你先消气!
“奉先,你让为师如何不生气?你看看这一个多月你都做了什么!朝中但凡三品之上的官员,你几乎都得罪了遍,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意味着什么?有没有把自身仕途当回事!”蔡邕是生气,但他不是在意自己,却是生气于吕布作践他本身的名声,拿他本身的仕途当儿戏!
吕布看着蔡邕恼怒万分的神情,心中却只觉温暖,也只有恩师这样重情重义之人,才会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惹麻烦的徒儿的前途吧!
“师父,徒儿这么做,是有盘算的!”吕布道。
“说!”蔡邕侧着身子,不看吕布。
“让恩师回京,徒儿自然要备给恩师朝中一个体面的官职,正巧杨司空过世,空下来司空之位,徒儿觉得,与其便宜别人,不如恩师当之!”吕布从容道。
“你怎么想的?往往选定司空都是众望所归,你故意得罪三品往上的大员,岂不是南辕北辙?”蔡邕道。
“若想取之,必先予之。有些官员太奸猾,往往喜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我便找个由头将他们情绪挑起来!”吕布道:他们怨我怨得咬牙切齿,恨我恨得欲罢不能,殊不知已经入得局中了!
“师父既已前来,明日我便负荆请罪,让师父将人情都赚足了!我看来日再议司空之位,谁还反对?”吕布轻描淡写道。
“你这方法,着实偏激啊,实在是,实在是太荒唐了!”能令大文学家、大史学家、大音乐家、大画家、大书法家的蔡邕蔡‘中郎’语尽词穷,可见这个方案给蔡邕带来了多么大的冲击!
“虽然荒唐,但没人不信啊!”“徒儿早已把桀骜不驯,混世魔王的形象弄得深入人心,任谁见了徒儿负荆请罪的模样,都会深信不疑!”
“若是有人信了,也不如你预想的在朝中帮忙说话呢?”
“呵呵!”吕布笑了。
“那好啊!我这混世魔王,可是随时会反复的!谁敢不为师父说话,我下朝之后整得他家里鸡犬不宁,把他儿子打了,把他女儿调戏了,让他家闺女给吓得不敢出门”
“休要放肆,你这同阴谋逼迫又有何区别?”蔡邕呵斥道。
“这不是权宜之计嘛!”吕布讪讪说道。对于这位恩师,他是自骨子里的尊敬。
“师父,司空之位,莫非您就不想居之?”吕布突然正色道。
“你以为为师是贪恋权势之人?”蔡邕反问道。
“说句大不敬的话,大汉的疾病已经积重难返,朝廷被一帮乌烟瘴气的人把持,能有何良策治国?我知师父心念国家,不惜受辱也要给师父一个一展抱负的机会。师父,徒儿这样说,您能明白吗?”吕布道。
“为师又怎能牺牲你的名声,来窃据高位呢?”蔡邕幽幽一叹。
“师父,徒儿的名声已经坏了!若不负荆请罪,恐怕更是让人不喜了!”
蔡邕久久无言,想到朝廷的混乱,想到他早年胸间抱负,想到吕布开弓已无回头箭。
“好,这司空之位,老夫坐了!”蔡邕果断道。
“师父威武霸气!”吕布收起肃容,嬉笑道。
“滚,你这兔崽子,老夫怎么觉得是你逼得我不得不坐那个位置呢!”
吕布耸耸肩,目光中蕴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
“师父,为了那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只好瞒着您,让您在这场滔天大戏中做个重要配角了!只有这样,才会天衣无缝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