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青天,明镜高悬!
代表着朝廷门面的匾额下,琉璃瓦阁的高堂之上,新任尚未半月的中牟县令正微微阖着眼眸,闭目养神,默默等待着处理新的一天的公务。 8.1此人身着一身青白色的官服,一截青木簪如利剑刺穿头上的进贤冠,配合着他那张浓眉横竖,黝黑憨厚的脸,却是使人由衷升起一股壮怀激烈之感。他嘴唇之上,是浓密的胡须,如有林木之貌,嘴唇之下,是一缕细长的胡须,绵细悠长出很远。最特殊的是他微微高耸的鼻子与出额间数毫的高大髋骨,有此高鼻宽骨者,几乎是将耿直刚烈之性生生写在了脸上。
此人姓甚名谁?原来他正是中牟新任的县令陈宫陈公台,兖州东郡人士,有感于汉室衰颓,宦官专权乱政,百姓民不聊生,恨无抱负之地,故而只好领了一个外放的官职,求安定天下而不得,护得一地百姓安宁亦尚可。
他接下这个中牟县令之位,本以为这县令在大汉朝位列七品,算是处于一到九品的下三层,却没想到上任之后,才现他是在一县之内实打实,无人敢反驳的土皇帝。当然前提条件他要装糊涂,做那些扎根在县内数十上百年世家的傀儡。但陈宫却觉得世家太想当然,来之后七天他安之若素,拜访者来者不拒,礼金来者不拒,一切来者不拒。第八日,中牟县生惊天地震,排名第一,第二的世家被列出十余天滔天恶状,除了老幼妇孺之外,直接举族被压在菜市口斩。排名第三,第四的世家上位,成为陈县令最忠实的执行者与拥护者。第九日,中牟县新的政令颁布,百姓交相传赞,欢呼如海,喜极而泣者千,万之家。第九日到第十五日,陈县令审案,以往的铁案,有冤情者,推翻审之。新出的案子,不出半日,必出结果,被审者必是新服口服。
而到了今日,又一次检验他陈公台成果的时候,他却微阖着双眼,闭目养神起来,因为这段日子,他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在改变着中牟县内的一切:百姓的风气,街道的容貌,小吏的运转
一切的一切,都被公堂下的衙差看在眼里,他们不敢说翻天覆地,但却敢拍着胸脯说,卓有成效!就说他们,以往总是懒洋洋的来衙门值班,甚至一周来不来个俩三回,还要看心情,闲着没事了喝喝小酒,打打赌盅,逛逛‘花栏子’,都是常事!
为啥啊?因为上一回的县令都七老八十了,十天半月也不上一回堂,还喜欢用糊涂的脑子判些冤假错案,上梁不正下梁怎能不歪?
陈宫这一等,就等到了日上三杆。终于来了俩个告状的人,这俩个告状的人一个一眼就看出是满身青菜味的菜贩子,一个是衣衫褴褛,满面污渍的乞丐,没错,就是乞丐,还是瘸了一条腿的乞丐。
陈宫举目看去,见到了那个乞丐,先是一愣,微微有些皱眉,但稍稍打量看到乞丐的断腿,眉头又渐渐舒展开来。陈宫身平最忌讳不劳而获之人,另一方面说就是乞丐,所以自他掌权中牟后就大力打击乞丐的生存空间,但眼前的乞丐显然是个可怜之人,他也不便多做计较!
他摆摆手,下方的十余名衙役会意。威武!威武!整齐的杀威棒敲击地面的声响,瞬间能震慑住那些心怀不诡之徒。
菜贩子与乞丐闻言正欲都跪下,陈宫又一摆手:依大汉律例:腿脚不便者,可不跪!
那名乞丐顿时万分感激的看了陈县令一眼。那菜贩子反倒吓了一跳,以为堂上的县令对他不满,慌忙跪下:小的不告了,不告了!没事,没多大事!
“你莫要惊慌,有何冤情,道来!本官自会主持公道!”陈宫缓声道。
“若上堂后不告,便是心虚,莫非要本官定你个诬告之罪?”
菜贩子不敢应声,哆嗦一会,方道:小人有事禀告,小人好好的在城东街角卖菜,这污秽肮脏的乞丐便撞翻了小人的菜车,一整车的菜都给弄翻了,摔烂的菜叶到处都是,哪里还能卖的出去?小人便要拽着他理论,不料他大喊着要去县衙领赏,失心疯的说到了县衙得了赏钱便会赔我。小人一想,正好带着他来衙门理论一番,便跟着他来了!
陈宫粗重的浓眉倒竖,看向那乞丐:你说要来县衙领赏,领的什么赏?任你有何缘由领赏,恐怕也抵不过撞翻菜贩菜车的过失。为了一赏而造一失,孰不为正道也!
那乞丐见陈县令说得严重,顿时急了:县令老爷,您有所不知,小的确有重要的事来禀告,您不是曾颁过政令,说只要举报县内有诡秘迷信之事,皆有五贯赏钱嘛!
“真有此事?”陈宫语气沉下来,他自是分得清孰轻孰重,县里面翻倒菜车的小事怎么也无法与影响民众风气的诡秘迷信之事并论。
“是,小人正在街角乞讨,却远远见到一个极为古怪的人经过,他长的高大威武,背后竟然背了一口紫棺,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行走在中牟县道上,把往来的人都吓了一跳。小人都吓傻了,一看他就不好惹,但小人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告知县令大人,这才误撞了菜贩”乞丐布满眼屎的眼珠上着光,似乎前来告密成为了他这一生最自豪的决定。
“古怪之人,背棺而行,在热闹的人市里!岂有此理,此人莫非以为某陈公台不敢治他?”陈宫忍不住的勃然大怒。
“汝二人之事择日再审!你领本官立刻前去,本官倒要看看谁吃了熊心豹胆,但敢在我陈公台的地界背棺而行!”
吕布背着紫棺,一步步的行走在中牟县的闹市里,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温柔的微笑,压下了他一路而来的疲惫。已经习惯了,每日清晨,朝阳尚未盖过地平线,便会采集最新鲜的晨露,耗尽俩个时辰,熬制出最清冽滋补的药膳,为她停棺,一口一口的轻喂着她。已经习惯了,在夕阳最美好的时候,打开棺盖,陪着昏迷的她,看尽黄昏美景,他的眼睛就当做她的眼睛,他是她的眼
他走的很慢,很慢,因为中牟县的百姓们纷纷怪异万分的望着他,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眼神,不去反驳,不去喝骂,只静静走好他要走的路。
“县令大人来了!”
伴随着数声欢呼激烈的呼喊,陈宫迈着沉重的步子,在乞丐与十余名手持长棍的差役匆匆而至。人群自动为陈宫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以示对这位新来就干了许多大事的陈青天的尊重。
陈宫眉头紧锁,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人群的最前方,一眼就看到神色无比淡然的吕布。
而吕布也同样的看向了陈宫。
俩人对视的第一眼,双方不约而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觉,仿若相隔了无数时空,俩人曾经无比的熟悉!
“你是”
“你是”
“你是吕布,并州吕奉先?”陈宫脑海里浮现出他曾经夜以继日研究过的那幅画像,那画像之人跟眼前之人真的相像无比啊!
“你是”说来惭愧,眼前之人认出了他,他却想不出在哪里见到过眼前之人了,只觉得心中那股熟识感挥之不去!
“陈宫,陈公台,兖州东郡人士,如今厚颜做这中牟县境的小小县令!吕将军安好!”陈宫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吕布,双目释放出炽热无比的光茫,他甚至想一眼就把吕布整个人都看透!
“陈宫,陈公台????”
(本章完)